哈利法塔一戰,他們贏了,所有人都得救了,可她卻輸了,她失去了他,永遠失去了。他與她的緣分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沒有後續的刻骨銘心的故事,唯一值得深藏就是記憶,他和她相擁彼此的記憶,如老式影片,在眼前重複放映,恍若又經曆過一次。然而人世偏偏如此,一生便是一生,誰又能重新活過,對他說那句,我愛你。
雲層像灌鉛的棉花糖,壓的很低很低。窗外的雨下個不停,雨點敲打樹葉,順著葉脈流淌,掛在葉端,墜入大地,刺痛人心。雨是天的眼淚,每一滴述說著傷情。可是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他化作光,撲向火焰的時候,已經流幹了,還在滴落的是她的心血。以前,總是為書中的生離死別哭得稀裏嘩啦,如今方知,失去愛人,竟是如此的痛徹心扉。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是夾雜著痛的思念。
夜莞辰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她。僅僅幾天而已,雪沐瑤消瘦了好多,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原本嬌柔似水的俏臉上見不到絲毫血色,全是不健康的蒼白。眼睛紅腫,眼角和兩頰滿是淚痕,這幾天她到底哭了多少次啊!看著雪沐瑤憔悴的模樣,夜莞辰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安慰她嗎?自己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一個連愛都沒有愛過的人,怎麼能體會到她撕心裂肺的痛?又有何資格在她麵前說那些自以為能撫平傷痛的話?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口。
宇軒的死對他們所有人都是一個莫大的打擊。墨昆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悔恨那時的軟弱無能,而雪沐瑤又困在悲傷中無法走出來,或許隻有她這樣沒心沒肺的無知少女,才能若無其事,體會不到他們的哀傷。
他的房間一如往常,幹淨整潔,一塵不染,什麼都沒有少,什麼都沒有變,隻是人不在了。走到書案前,輕輕觸摸,指尖慢慢從桌麵撫向書籍。《挪威的森林》放在最上麵,最顯眼的位置。宇軒說過,他很喜歡這本書,他也很喜歡。雪沐瑤翻開下麵黑色的小冊子,那是他的日記。
12月4日,晴。我回來了,到圖書館裏找一些資料,抬頭的時候,碰巧看到她,好美,真的好美,我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好像花中走出來的一般。僅僅是這一眼,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身影。
15月5日,多雲。她又來了,而且又坐在昨天的位置。我偷偷從她背後走過,她太專注了,沒有發現我,不過我卻不經意間嗅到了她發絲間的木蘭花香,清新淡雅。我也坐在昨天的位置,因為這是最好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的側臉。她專注的樣子也好美。看著看著,我竟然忘了自己本來要做的事情。
12月9日,晴。我盯著她看了一整天,還書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她最近一直在讀的那本書,《挪威的森林》,我也很喜歡。
……
12月17日,雨雪交加。天氣總是變化無常,來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現在卻雨雪交織,幸好我經常天南地北地跑,包裏總會備一把雨傘。目光一掃,正巧看見同樣被雨雪困在圖書館裏的她,臉上帶著一絲愁容。於是,我把傘悄悄放到她的書包旁,還留了張字條,署名晴天。圖書館外的角落,我默默站在那裏,任雨雪撕扯我的身體,也毫不在意,我隻想看著她撐傘離開,靜靜看著她安然無恙的離開。她撐傘的背影,也是那樣的美,就像江南煙雨中走出的嬌柔女子,又如雪山之巔,傲雪盛放的冰蓮。雖然渾身濕透了,心裏卻莫名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