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之中,沙淩雙臂一振,如鷹鵬展翅,遨遊萬裏,萬裏之外,大海上飄浮著一座小小的島嶼,島嶼附近森羅密布著許多礁石,礁石之上,長著魚尾的女子梳著長發唱著歌謠,她的頭發是墨綠色的,豐茂卷曲,逶迤而下,覆住柔膩光滑的肩背和起伏的曲線,似是感覺到沙淩的視線,女子微微仰頭偏首,陽光下,女子的肌膚有若凝脂,濃密漂亮的眉,高直又纖細的鼻梁,還有微張的豐潤飽滿的嘴唇,縱是閉著眼睛,也難掩那絕世的姿容,這絕世的容顏上,凝聚著的無法抹去的憂傷,讓任一個見到她的人,無論男女,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
“閣下,您不是暗夜星人啊,閣下,您去過我的家鄉嗎?”女子雖然閉著眼,但給沙淩的感覺,卻是她正在上下打量著沙淩。
她用暗夜星人的語言說著話,聲音非常動聽,婉轉低柔,這是第一次,沙淩聽到堪與雲想衣媲美的嗓音,這種聲音,哪怕隻是說著話,也有若鶯歌燕語,令聽者往往會隻聞其聲忘其意。
“你的家鄉在哪裏?”
女子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臉上掛著如夢似幻的笑容,她如唱似歎:“我的家鄉啊……在……大海上。”女子吐出一連串美妙異常的發音,這發音處處充滿卷舌纏繞,人類根本無法模仿。
“我的家鄉之海多麼的美麗,它彙聚了宇宙中的九條河流,帶來豐富繁多的食物。我們姐妹們,最喜歡月亮出來的夜晚,在大海之上唱著歌,九個月亮照著海水,銀色的海水似乎比月亮還要明亮呢,月上中天,海上會開許多的月光花,粉紅色的一叢叢,大海變成花海,美極了,花開花謝,結出來的小果實,充滿了香氣……”女子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似在回味,臉上全是讓人心碎的悲傷惘然。
簡簡單單的話語,用那仿佛能透過耳朵直達人心的聲音說出,令人宛若身臨其境,似乎看見一群少女在大海上花海中唱歌舞蹈,她們歡聲笑語、無憂無慮,而其中一名少女卻是流離失所,她懷念家鄉,憂傷落淚,聞者同情、憐惜之情不可遏製地湧出。
淚水滑過她的頰畔,女子伸手一指空中:“閣下,您看,我乘著這支流玩耍,沿路種下月光花,卻不意惹怒了暗夜星人,被困於此間,不知歲月幾何……”她聲音哽咽,似難以再敘述下去。
沙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目中光芒暗暗流轉,從天際而來,一道深藍色的河流浮現在他的“視界”中,一頭在天空,一頭在女子的身下,這是一段被截住的河流,想來是被暗夜星人橫腰斬斷,截於此處。
在這段寬達千米的河流之上,若隱若現地飄浮著星星點點粉色的花朵,這種花枝幹短小,不過一個巴掌長短,根係卻很發達,綿延百裏,在它的根係上……遍布著屍骸,沙淩忽然明白,為什麼暗夜星人會將此女拘禁了,想來是她將花種在暗夜星族人的身上了吧?以暗夜星人護短的性格,怎麼可能輕饒得了她。
容貌絕美,氣質哀憐動人,可是所食之物,卻是由活物的精血凝聚而成,蛇蠍美人,怕不就是如此了?
那女子不知沙淩的天目當真看到了河流,仍在自哀自憐,滿麵淒楚:“閣下,洛菲兒想要回家,我好想家裏的姐妹們~~~~~”
“咳。”沙淩輕輕地道:“閣下,您吃了暗夜星族人,被拘於此,是罪有應得。”
女子愕然,半晌,她哀然而泣:“閣下,這、這怎麼能怪我啊,我們一族之人出生就是如此生活的啊,我們唯一的食物就是月光花的果實,不這麼吃,我們怎麼活下去呢?沒有活物的血肉,月光花就不會結出果實,我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