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淩伸手取下黑色的麵巾,露出真容:“這是我的誠意,我確實與你的組織毫無關係。”
這是一張東方人的麵孔,沒有他們那麼立體的五官,在他們的國度,東方人麵孔顯得太過平板,但是勿用置疑,這個東方人的麵目已經超越國界的欣賞能力,精致高貴,就像是古典繪畫中的貴族,但是周身有種獨特的氣質,又遠非任何名畫可以繪出,若說勉強有點相像,那麼就是聖潔的天使圖了。
這樣一張麵孔,眼神很誠摯,連生性多疑的隱殺,也不禁覺得很難不相信對方的誠意。
“那裏有一個炸彈。”
“果然。”沙淩沉吟片刻,道:“你的基因衝突,我沒把握治愈,但是不傷害你神經的前提下,取出生物炸彈,我們還是可以做到的。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在這裏還有點事要處理。”沙淩指指喬.道格拉斯,“隨後我們就會離開。你隻有這小段時間可以考慮,如果你選擇不做手術,那麼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說罷,作個手勢,沙淩招呼李織錦,兩人拎著喬.道格拉斯去藏寶室。
兩人滿不在乎地將後背暴露在隱殺麵前,也不知算是信任他的為人,還是看不起他的能力,讓隱殺的心中一時間湧上一種哭笑不得的複雜情緒。
旋即,他愣了,這麼多年,他除了恨,還是恨,何嚐有過別的情緒?
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隱殺抬起了腳,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忽然的,他的唇角咧開一個怪異的角度,緊接著,他輕而快速地跟上沙淩和李織錦。
他想報仇,他想殺了把他整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那群人,這是他唯一的生活目標。
恍惚間,前塵往事湧上心頭,十七歲的他,生性叛逆,和父母爭吵離家出走,路上被人擊昏帶去實驗室,一待就是十年,無數次的試驗,清醒又昏迷,昏迷又清醒,那種疼痛,像是從骨頭裏鑽出來的,無數隻蟻蟲噬咬,多少試驗體發瘋發狂自盡,而讓他堅持下去的,是對父母親的思念。
十年後,他終於可以出任務了,不顧一切的,他離開任務目標,去尋找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卻已離異,而離異的原因正是因為失去了他。
再見麵,已是不相識,多年試驗,改變了他的骨骼、容貌,他的父母親看他的時候,與別人一樣,帶著驚恐和厭惡。
那一刻,他的夢碎了。
那一刻,他恨不得重回到十年前,重回那個夏季。
那一刻,他知道失去的,已經回不來了。
而這一次延誤時機,他沒有趕回去打針,被組織裏的人抬回去時,身體百分之三十的肌肉都開始腐爛,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堆活動的爛肉。
再次醒來,已是一年後,他的心中隻剩下了恨。
隻要取下炸彈,那麼,在下一次打針前,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報複,去殺死那些虐待他的人,去殺死那些毀掉他人生的人!一想到這,他簡直快活得像飛起來似的。
他不怕死,他隻要死前能夠報仇就心滿意足了。
不知不覺間,望向前麵兩個身影的視線模糊了。
他會報答他們的,用自己全部的財產,他已是將死之人,財產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