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喝了一點。”宮清夏在楚幼姬身邊坐下,從包裏取出文件夾，“你看一下，沒意見簽一下字。”
楚幼姬並未看文件一眼，因為發現宮清夏拿手托住一側麵孔，纖指抵住鬢穴輕揉。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一點。”
“那、那你要不要躺一會兒？”楚幼姬說著掀開身旁的被子,又拿了一隻枕頭擺好。
宮清夏無視小女生的殷勤，擺了擺手,“不用。”
“……那姐姐先坐一會。”
楚幼姬跳下床腳不沾地地走了出去。
她是去樓下泡茶。
因為家裏一向沒有人飲酒,解酒茶需要用到的葛根、豆寇是沒有的,不過一杯淡茶也可以起到醒酒的效果,在茶裏加一匙蜂蜜的話，則能緩和酒精對胃的灼燒。
阿春和林夫人都已回房睡了,楚幼姬不願打擾她們休息，便自己動手，頗花了一些時間。
“姐姐……？”
端著托盤回到臥室，發現宮清夏側臥在床沿，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電視還在開著，《宣紙上的江南》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在播一部電視劇，楚幼姬將托盤放在床側的幾案上，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姐姐？”
輕喚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確認宮清夏是真的睡著了，楚幼姬將整張被子掀到一側，之後輕輕向床內挪動宮清夏的身體，將宮清夏的頭放在枕頭上，再為她蓋上被子，這才鬆了口氣。覺得房間內燈光太熾，便熄滅了天花板上的組合燈，隻留床頭一盞壁燈照明。
“清夏睡了？”
林夫人推門走了進來，壓低聲音問。
楚幼姬輕輕“嗯”了一聲。
林夫人看了看幾案上的托盤，“剛才是你下去煮茶？”起先聽到廚房有動靜，以為是阿春，所以沒有在意，及至後來發現腳步聲去到樓上且良久沒有下來才知不對，便披衣上來看看，“這不知是喝了不少酒，”林夫人歎一口氣，“中國人總喜歡在酒桌上談生意。”憑你找什麼借口、如何推辭，有些飯局終究是躲不掉。
“沒事的奶奶，姐姐有我照顧您就放心吧。”
林夫人點點頭，叮囑了一句，“半夜可能會吐，你注意著點。”走了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論起照顧人，阿春也比不上幼幼細致體貼，林夫人很放心，而且明天是星期天，幼幼也不用上學，少睡一些也沒關係。
終於隻剩我跟你……
楚幼姬將臥室門反鎖，回過身，透過層層紗帷，看到了熟睡中的殿下，眸中不覺漫上一層水霧，視線瞬間模糊，等到水霧聚集成水珠沿著麵頰無聲滑落，閃動清澈的眸光再看，映入眼簾的已是宮清夏的睡容，白皙清麗的麵孔在斜上方壁燈的照耀下如月下梨花純淨無瑕。
輕手輕腳走到床的另一側上了床，擁被坐在宮清夏身旁，楚幼姬緩緩伸出手，撫上宮清夏漫在枕上的墨發，電流從指尖傳入劃過心頭，如漆黑的夜空亮起了一道閃電，然後……是刺耳的雷聲——楚幼姬的手機鈴聲。
……誰打來的？簡直是午夜凶鈴，一定要拉進黑名單……
楚幼姬傾身拿過手機，來電顯示赫然是“編輯”二字。
這是有多興奮？就算真的睡不著也不用這麼晚打電話來吧……
楚幼姬無奈地歎了口氣，接還是不接——大半夜的拒接一位單身女士的熱情來電後果可能不太好……尤其這位女士還是位喜歡炸毛的編輯……
正在猶豫的時候，一隻手臂伸過來拿過手機，纖指麻利地按下關機鍵，然後“嗖”的一下，手機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落到床的另一頭去了。
“好吵……”
扔手機的人做完一係列堪稱完美的動作後呢喃了一句，翻了一個身背對楚幼姬，整個過程眼睛始終閉著。
“……姐姐？”你是醒著的呢？還是醒著的呢？還是……醒著的呢？？
無回應。
楚幼姬漂亮的雙睫撲閃了兩下，走下床——當然並不是去拿手機，而是來到幾案前，提起托盤中紫砂茶壺倒了一杯茶，又打開蜂蜜瓶蓋，放了一匙蜂蜜在茶中，攪勻，端著茶杯坐到宮清夏身側，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姐姐，起來喝杯茶。”
依舊沒有回應。
楚幼姬又喚了一聲。
宮清夏這回終於有了反應——翻了個身麵向另一麵睡去了。
“睡著了，別喊我。”
楚幼姬清晰地在宮清夏露在被外的雙肩之間看到了六個傲嬌的字眼。
這樣的話……
楚幼姬抿了抿唇，將茶杯放回托盤，重又坐到宮清夏身旁，俯□輕輕吻向睡美人兩片弧線完美、天然殷紅的唇瓣——在“夢”裏它們曾經令她不可自拔地沉淪了一生。
……等一下，我現在到底是不是清醒的……不管了，隻當姐姐真的睡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