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才能讓貓兒心甘情願地去吃辣椒?”劉杏淡漠地笑著,“謝老,什麼都不用做,隻要讓辣椒沾上貓的屁股。”
謝讓愣住了。
劉杏站起來,走到窗口,已經入夏了,外麵景色如畫,劉杏緩緩地對他說:“謝爺爺,這是你教的啊。”
謝讓看著窗前的皇後,也想起了當年的情況,那是在劉杏的父親死後沒多久,剛處理完葬事,寧王府的幾個小妾就不安分起來,劉杏被弄得心煩不已。
那天,劉杏到謝府議事,早到了一會兒,謝讓正在花園逗貓,見到她,就問了一個問題:“劉杏,你說貓兒吃不吃辣椒?”
“當然不吃!”劉杏很肯定。
謝讓笑著招過下人,下人抱過貓,看了一下謝讓的眼色,便將一罐辣椒醬塗到貓的屁股上,隨後,將貓放下,那隻貓痛苦難當,淒厲地慘叫,不停地舔自己屁股上的辣椒。
劉杏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對謝讓說:“謝謝!”
“娘娘,陛下是一國之君啊!”謝讓提醒。
“一國之君也是人。”劉杏依舊看著窗外,淡淡地言道。
“陛下不該真的認為他的意見很重要。”劉杏轉過身,“我完成了他的心願,可是,他卻認為,這樣,他就是最重要的人物了!荒唐!竟然想與整個世族為敵!也不想想,失去世族支持的皇室會遭遇什麼樣的情況!”
謝讓沉默了,出身世族的他本就代表世族的權益,雖效忠皇帝,但當皇權與世族的特權發生矛盾時,本能地,他要維護世族。
“其實,世族的特權,於國,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陛下也是為國家考慮。”作為議政廳的首席大臣,謝讓不得不承認,陛下打壓世族的行動還是有不少支持者的。
劉杏搖頭苦笑:“陛下哪是為國家考慮?謝老應該比我更清楚陛下這樣下去的後果!”
謝讓再也無可反駁了,他明白,武德皇帝的行動毫無計劃,隻是近乎無理地不讓世族子弟擔任重要官職,又一次次地剝奪世族的既得利益,世族已是怨聲載道。
“陛下並不愚蠢!”劉杏重新坐回位置,輕輕地將衣裳理好,連腰間的絲絛都無一絲紊亂,她沒有看站在下首的謝讓,右手緩緩地搭上雕飾著飛龍的扶手,垂下頭淡淡地低語,但聲量足以讓謝讓聽清楚每一個字,“也許在很多臣子眼中,陛下隻是個不算昏庸的君主,可是,他一直都是很清醒的!對帝王而言,文韜武略並不是最需要的素質,那麼多的臣子不就是為皇帝做事的嗎?行軍征戰、撫定民心,甚至於捉筆行文,每一件事都有人做,皇帝其實隻要做一件事――用人!
“陛下一直以來都是明智的,賞罰分明,十分公正,所以,他的身邊從不乏為他盡心盡力的臣子,而他也能真正地接納他們的建言;可是,現在的陛下卻被私心雜念蒙蔽了心神,他在深陷在自製的泥淖中,不能自拔,而看到身邊的人都是幹淨清爽的模樣,他也就認為,自己沒有任何不妥!
“這種狀態不能再持續了,必須讓陛下明白他的錯誤。”
聽著她的話,謝讓漸漸領會了她的意思,同時,也有了明確的思路。
“老臣遵旨。”謝讓低頭,而這句話已不是平常禮節性的答複,其中多了許多複雜的意味,比如敬意,比如臣服。
齊朗調回京都,但官階隻是四品,每日的公事也不過就是整理報告,十分清閑,不過,都察司正卻有真正的權力,對官吏的升降有絕對的影響力,因此,公事以外的事卻是很多。
齊家也是望族,齊朗的父親又曾官居二品,京中自然有住處,齊朗的調令一下,謝讓便派人將那處舊宅收拾了一下,齊朗回去京後便一直住在那裏,由幾個老仆人服侍著。
應酬完,齊朗回到家中,老管家便呈上了一堆拜貼,他不在意地隨手扔到一邊,並不打算細看,但剛離手,就覺得那裏麵似乎有什麼眼熟的東西,不禁微微皺眉,重新拿起細細翻看,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打出封套,取出裏麵的便箋,閱後,他沉吟了一會兒,老管家正好指揮下人進來,要服侍他就寢,齊朗揮手陰止,道:“先不忙,我還要去趟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