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轉眼間已是十年後,在阮江關一個小鎮上,少陵趕著馬車,淌過陣陣熱浪。
此時,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從簾內鑽出來,道:
“夫子,裏麵涼快些,你不妨進來。”
說這話的人正是君珩,現在他的全名是獨孤君珩,是天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小天帝。
少陵無奈地笑,道:
“我進去的話,誰來趕馬車呢。”
自從親人相繼離世,宋景便找到少陵,將所有一切委實以告,順便還透露要交給自己一份美差,將以晉升仙籍為條件。
彼時他還不知這是份什麼樣的差事,隻是覺得身邊就剩自己一人,即便再來百年也不過如此,倒不如真去一趟那九重天,品一品仙人的自在生活。
未曾想,夫子所謂的美差竟然是遣自己看孩子來了,他就這麼稀裏糊塗的,做了夫子的兒子的夫子。
當真是繞口。
更為惱火的是,這還是一個極其不聽話的孩子,放在凡界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每日要麼不是披著奏折就打起瞌睡,要麼就是放任一朝老臣不管,後院數螞蟻去了。
諸如此類的荒唐事太多,他簡直都懶得數了,每每這時少陵都忍不住在心中嗔怪宋景,當初不是說好了。君珩在凡界已經經過十年的自我成長,是個能夠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可誰知來了一看,才真真發現自己想得和夫子描述的絕對不是一回事。
他第一眼看到衝自己傻笑的君珩,忍不住想:就這?就這?
少陵又忍不住叮囑道:“天界還有許多瑣事,咱們此次要早些回去。”
“夫子又要催我了,娘親真是的,她有了後爹就跑到第四界去逍遙快活了,至今都多少時日沒來看我了。”君珩委屈得嘟了嘟嘴。
二人正走著,馬車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致遠書院的門口,少陵忍不住勒住馬,徑直下車,衝著這塊百年牌匾畢恭畢敬地拜了拜。他腦袋微微側偏,衝著馬車的方向喊道:
“君珩,下馬!”
少陵平時極少對這小天帝如此稱呼,即便他年紀再小,也時刻謹記著君臣之道。此刻到了自家地盤,不知不覺間竟擺起師傅的威風來。
君珩倒是沒有半分猶豫,利落地下馬,隱約猜到少陵的一絲,來到他身後斜側方,學著方才少陵的模樣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這就是當年娘親教書的地方。”他忍不住問。
“對啊,如今幾百年過去了,阮大哥他們的子女都結了好幾代姻親了。”少陵不禁感慨道。
百年間滄海桑田,京都的朝代都換了一回,隻有這阮江關的致遠書院,依舊屹立在此。
少陵帶著君珩逛許多兒時的老地方,卻發現原來的宅院早就成了江湖,原來的高山已經變成低穀。
他本以為君珩會對這無趣的遊蕩感到乏味,未曾想他倒是自得其樂,還經常調侃自己曾經是阮江關第一神童的事情,每每如此,少陵總是暗中感慨:到底還是小孩心性,隻要不逼他看奏折,再無聊的事情也是有趣的。
二人在阮江關逗留了幾日後便往京都出發,去的路上,少陵還順便跟君珩講了穆銘羽跟伯靈這對歡喜冤家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