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覺得有她在身邊,即使這樣的世界也可以走下去試試看。
有那麼一瞬間,突然真的看到自己,可以和她有著交錯在一起的未來。
然後那個瞬間突然覺得,這樣的未來如果不試試看,就會非常的可惜。
然後那個瞬間突然覺得,就算豁出去,也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寒冷孤獨的曠野中。
然後那個瞬間突然覺得,如果能及時趕到她身邊,就可以依偎在她身邊,雖然可能隻是一點點的溫暖,但怎麼樣的嚴寒都能挺過去。
然後那個瞬間突然決定,要試試看。
……
可是失敗了。
所以曠野裏,依然隻能一個人,麵對永恒的嚴冬。
‘……以前都沒覺得你這麼會說話……’
什麼?跪在被打成廢墟的廣場中央,索倫吃力得睜開眼,他所看到的無音的畫麵中,遠處的吉爾特嘴巴張合著對他叫著什麼,亞丘卡斯舉著右手對著他,掌心放著刺眼的白光,好像鎂光燈一樣。
什麼人輕輕得靠在他的背上,‘那個咒語你知道的,現在可以用了。’
什麼咒語?索倫茫然。然後他記憶中的片段被一隻手波動了一下,暴風似的卷起來,同時體內的魔力也如同漩渦一樣盤旋著攪在一起。咒文和刻印從他眼睛裏跳出來。鳳凰烈焰,泰坦的冶煉,因果律,預言,幸運的骰子,純魔力,黑暗飛翔……
最後畫麵停下時,是烏爾裏德斯坐在他的麵前,骷髏的馬車踏著小碎步駛進帝國的城門,光線暗下來,好像駛入了死寂的冥界。
“我已經教過你了,”幹屍巫妖的聲音很清晰,“Azrael,這是召喚死亡天使的咒語。”
那個詞怎麼念?索倫問。
“你的天使名字,我怎麼會知道。”烏爾裏德斯的身影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麵一樣破碎了。
艾斯……艾斯…拉…拉……艾斯……
“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唔!”索倫突然間暴漲的靈魂力量把亞丘卡斯右手反向壓彎,好像是掰手腕的最後關頭才突然發力。
“艾斯……艾斯……”索倫趴在地上,如同野獸般嘶吼,“艾斯黛兒!!”
他使用這個魔咒時調用的法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於封鎖他全身的安魂法陣如鏡片般破碎,(安魂法陣本身隻是針對靈魂封印),外溢的龐大魔力濃稠得幾乎肉眼可見,生機旺盛的濃稠魔力衝擊著他全身每一處傷口,廢掉的雙手和致命的內傷全部恢複,索倫站了起來,全身上下冒著騰騰的蒸汽,呼吸的時候從口鼻都噴出濃鬱的金光。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強大狀態。
亞丘卡斯的右臂在索倫怒吼的瞬間就被反向折斷了,不過巫妖沒心情關心這個,他是真的吃驚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強大的靈魂,在戰鬥中爆發瞬間恢複魔力的技巧倒還罷了,可是使用法力量竟然也如此驚人,密度濃密到僅僅是從傷口外泄就能治愈傷害的地步,這還是人嗎!
叫完這一聲雖然就地複活了,索倫感覺到全身的魔力飛速流走,純魔力在他麵前凝結,霧氣中隱隱出現一個女人的背影。
“西……西……”索倫伸出手想要觸碰麵前的夢境,可是卻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他不甘心得抬起頭,想要看清麵前那個女孩的側臉,然而無情的睡意襲來,使他幹脆的昏了過去。
“那……”吉爾特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索倫全身的魔力所形成女人,“那是誰?”
魔力所形成的女性長裙飄揚,猶如風中搖擺的百合,臉部籠罩著溫柔的白色光暈,看不清她的麵貌。但吉爾特知道,這絕對不是西瓊。
“是那支劍裏封印的妖精麼,能使用守護魔法而且能形成靈魂結晶,你是個半精靈吧?”亞丘卡斯眯起眼,這小子是從哪裏學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怪招的。
女妖一招手,寄居的魔劍就飛到了掌中,她右手持劍平舉,直指亞丘卡斯。
“想救你的主人麼?真是忠心,可是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已經是個亡靈了,而我是奴役亡靈的巫妖啊!”亞丘卡斯左手一揮,虛空中伸出無數雙手如利箭般射向護在索倫身前的女妖。
女妖舉起左手打了個響指,“湮滅。”
亞丘卡斯的魔法眨眼間消失了。
“什麼!”吉爾特和亞丘卡斯驚叫,下巴都快掉了。
女妖沒理他們,又保持了右手魔劍平舉的姿勢一會兒,左手食指在細長的劍身上擦拭了一下,劍刃亮起了白芒。她把劍尖對準亞丘卡斯的心髒道,“射殺它,神槍。”
女妖之劍的劍身瞬間伸長,好像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精準刺破亞丘卡斯的胸口,穿刺了他的心髒。
巫妖低頭看了看插在心口的劍刃,表情非常古怪,“你做了什麼……”
女妖沒有理他,而是推著劍一步一步走來,劍身漸漸縮短,而劍尖卻沒有透胸而出,好像剛才伸長的劍身在前進的同時也縮短了。
走到亞丘卡斯麵前,女妖將魔劍拔了出來,對巫妖比了個中指,隨後魔力凝結的身體也在這個時候漸漸消散在了夜空中。魔劍又‘叮當’一聲掉在地上。
亞丘卡斯麵色鐵青得用左手捂著心髒處的傷口,起初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右手沒有被修複,而心髒的傷口也血流不止,他盯著沾滿了左手手掌的血汙,是鮮紅色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巫妖臉色大變,蹣跚著扶著牆走出廣場,鮮血湧出來把他的白袍染得鮮紅一片,“我不應該……不應該這樣死去的……”
果然如此麼……吉爾特掙脫了虛空中手臂的束縛,確切的說,是亞丘卡斯已經失去了繼續施法困住他的能力了。
“這個就是你最後一條命了吧。”吉爾特走到亞丘卡斯身邊,俯視著撲倒在廣場上的巫妖,他最後掙紮著試圖爬向廣場中央破碎的傳送陣,在地上拉出五米長的血線。
“不被我的血咒所束縛,就是說已經存在了一個以你的死亡為結果的因果律了。”吉爾特冷冷得看著血泊中掙紮的亞丘卡斯,“你這樣變態的謀殺有天資的少女魔法師,是因為那個因果律需要一個女性的法師來觸發麼?必定死在女人的手裏?”
亞丘卡斯好不容易爬到傳送陣的邊緣,使出全身力氣揮手拍打著魔法陣的殘章,“不、不可能,不會因為破碎而失效的……”
“還不明白麼,失效的是你本身,”吉爾特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女妖劍,“剛才她持劍很長的時間,就是為了把泰坦的血肉煉成肉眼不可見的大小再熔入劍身,以封魔屬性刺中你之後,又把劍身上的泰坦血肉熔成液態注射到你的血管裏。這樣你那個‘不死之血’的法術就徹底被廢了。不止如此,連再次運用魔力都無法做到。”
“怎麼可能,手持封魔屬性的劍竟然可以發動神槍術……”亞丘卡斯顫抖著,神槍術是極為高深的武器變形術,改變金屬內部的原子排序作瞬間展開,根本無法躲閃。
“怎麼不可能,說了泰坦的血肉隻是附在刀刃上吧,隻要劍尖的封魔金屬接觸到就可以把你封住了。”吉爾特伸出食指對準亞丘卡斯的腦袋,“碎風。”
從他指尖吹出一道風刀擊中了亞丘卡斯的眼睛,當即把他打瞎了,痛得巫妖慘叫連連。
“原來如此,本來想砍掉你的腦袋,效果卻被削弱到了這種程度麼,你的仇人,那個對你下死咒的絕對是因果律法術的宗師,厲害的並不是你,是那個預訂了你的死亡以至於死亡觸摸都被其因果律抵消的變態。這種禁術的解除之法肯定也不是你這種自大無腦的家夥能夠找到的。命中注定的徹底的死亡麼,不要說沉眠之海,連留下一片碎片的機會都沒有吧?難怪會如此恐懼以至於所有可能威脅你的女性法師都要殺掉麼…嗬嗬。”吉爾特冷笑著,“所以說會成為巫妖的,都是些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