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入險地(1 / 2)

夜色漸濃,黑幕降臨,天地沉睡無聲。

棣朝息甬道外的驛站,駐紮著一商隊。此商隊,乃棣朝各地與東南運輸貨物的唯一商隊。因芮王安郅詮與棣朝產生分歧,太後便禁止各地與東南的有商貿往來。而此商隊,是錫皇極力保全,方才挽留了自己與三皇兄的情麵。

然,棣朝即便阻隔了與東南所有的商貿,安郅詮依舊昂然自若。

秋末的寒風陣陣而來,軼懷連忙裹緊了衣物,坐在驛站門外的小石凳上,看著幾位大叔來來回回搬運貨物,眼神卻恍惚幾分。

其中一位見著軼懷已被凍紅了鼻子,憨笑了一聲:“妹子,若是怕冷,就回去先歇息吧,明早便能夠到達湧城了。”軼懷見著如此熱心的幾位大叔,欣然一笑:“多謝大叔關心,東南的秋冬,未有棣益城的寒冷,妹子扛得住。”大叔笑而不語,便繼續搬運自己手中的貨物。

軼懷瞧著來來回回勤懇熱心的人,心頭忽熱,腦海之中,立馬便浮現出了默桑那如月光般柔和的雙眸。

今日已是一百二十九年的季秋,離開默桑眾位大哥,已經兩年有餘了。這兩年,她無數次懷念過那隻撫養了自己五年的軍隊,隻是造化弄人,他們棄她而走,獨留她一人繼續流浪,再無相遇。

這兩年,她每每遇到自稱熟知天下事的人,都不免得湊上前去聽事。起初,還會覺得十分有趣,聽到動情處了,難免鼻頭一酸,聽到不堪的,也會憤憤不平。久而久之,故事聽多了便覺得無趣了。故事中,無非就是素皇素妃的伉儷情深,再則就是錫皇怯懦不堪、王爺手足相殘,不然就是五朝三國動蕩不安,毫無新意。遇到幾個自稱熟知天下事的人,她也會詢問幾句:“天下能人異士中,是否有一人為默桑?”

他們哈哈大笑,也不坑蒙拐騙,直截了當地說:“天下能人異士眾人,暫時未有名為默桑的男子。”

軼懷覺得他們粗博,默桑年紀輕輕,武藝超群,人品高貴,怎會不被人熟知。雖如此,她也不會直言他們為二棍騙子,隻是報以禮貌微笑,便離開了。

這些年,唯有東南她不曾去,便想著,此地是被天下所唾棄之地,或許正因為如此,默桑才不被人熟知,而決定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趕往湧城。幸得遇上了前往東南商府的商隊,方才免了自己的腿腳之苦。

她抬頭望了望無垠的黑夜,心頭一顫。今夜,注定又是無眠的一夜。

她熟讀了青白書,每每聽人提起芮王,都不免驚悸。但商府的這些大叔們,卻將安郅詮視為東南王,其用意顯而易見。

月光餘暉落下了一地的斑駁,軼懷連忙掐滅了被喚醒的青白書記憶,不去深想其中駭人聽聞的結局,蓋緊了被子,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日一早,商隊便動身前往湧城。軼懷隨在最末的車隊,心口處,卻有難言的激動。

本以為到了東南邊境,商隊便會安全。誰知,還未走到湧城,前方便竄出了一夥黑衣賊人。有經驗的大叔登時便掏出了藏在車馬下方的長刀,一些經驗不足的亦知道團團圍在一起,將一些弱小的保護其中。而軼懷,就是被保護的那一人。

她見到如此陣仗,並未慌亂,畢竟當年在默桑的隊伍之中,什麼血腥殺戮見得也不少了。她不去理會前方的廝殺,而是看著自己麵前瑟瑟發抖、比自己年幼兩歲的甘其環,問道:“小兄弟,大叔們能不能贏?”

“當然……當然……當然能贏。”他結結巴巴地回應道。

軼懷聽著,亦不免底氣十足。畢竟東南商府的名氣可是讓葉淋夏都畏懼十分的,而敢挑戰東南商府的賊人,又豈會有好下場。她剛欣然而笑,前方便迅速竄出了更多的賊人,而如蝗羽箭來勢洶洶,她一眼便知不妙,拽著眼前的小男孩便朝外跑出。其他人亦見形勢不對,連忙棄車而逃。

然此處竄出的賊人,卻如洪水般襲來,手中的長劍更散發出了嗜血的鋒芒。

其環見著自己竟被一女子拽著,又瞧自己身邊倒下的夥伴愈來愈多,再也無法受此屈辱,連忙甩開了軼懷的雙手,撿起了地板上的長劍,顫抖地指著前方的賊人:“大膽毛賊……此地……此地可是……可是棣朝境內,前方便是東南王的封地,你若敢動商府,你若敢動,騰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啊呸。”一賊人嗬道:“什麼狗屁商府,安郅詮都要死在棣益城了,還怕什麼大人。”話罷,賊人瞧見眼前瑟瑟發抖的小男孩,頓起玩弄之意,提著長劍便朝前衝去。

其環大慌,閉著眼睛胡亂揮舞著自己手中的長劍,許久之後,卻未曾觸碰過何物,自己身上亦是未受什麼傷。他方才緩緩睜開雙眼,卻見賊人的肚子出穿出了一把長刀,正在涓涓滴血。而賊人的身後,卻站著一位鎮定自若的女子。

其環驚訝地看著這位與自己同行半個月,一直嬌柔的姑娘,此時卻是如猛獸一般的厲害,頓時起了敬佩之意。他還未回過神來,軼懷便拽緊他的手腕,朝著安全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