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歐陽克冷靜下來,恢複了昔日的儒雅斯文、彬彬有禮的氣度,我才不鹹不淡地開口道:“現在應該輪到我問問題了!”
“當然沒問題了!”歐陽克和善地笑道,在我以為他真有這麼豪爽時,歐陽克又補了一句:“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剛才郭兄隻說了四句話,所以郭兄可以問任意四個問題,在下一定知無不言。不過超過四個問題以後,就要看問題會不會太過為難了!”
“很公平!”我並沒有什麼不爽,如果換成我,承諾之內的盡量做要,承諾之外的話,若是損害到了自己的利益,那就無能為力了。
“上次你說投靠完顏洪烈門下之事,是!也不是!什麼意思。”我提出第一個問題。
“幾年前我歆羨中原風物,從西域東來,踏上金國界內後,聽得江湖人士議論紛紛,說是金國六王爺完顏洪烈承詣創立論武堂,仿製西夏一品堂,廣納江湖好手為朝庭所用,並封以官品勳爵,領用高薪奉祿。好奇之下,由黃河幫幫主‘鬼門龍王’沙通天引薦,見到了完顏洪烈,承蒙熱情款待,隻因在下不喜束縛,又不好拒絕誠心招攬,權宜之下,就應下了客卿之位。卻是自由得很,要不要出手幫忙由我自己做決定。”歐陽克真的回答得很詳細。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江南!不要告訴我是來遊山玩水的!”我提出第二個問題。
“我的本意的確是來遊山玩水的,一直很想來母親念念不忘的老家看看。”歐陽克聳肩道:“不過,在下還真的身兼了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任務。幾年前南宋權臣韓吒冑,趁著金國連連被北方新興的蒙古諸部擊敗之機,發起了一次北伐,宿州、壽州、唐州、蔡州四道並進。除了起初出其不意占了點優勢外,四道很快相繼失敗,而且失敗得很慘。被金軍分九路渡過淮河追擊,一連攻陷十餘州,再度抵達長江北岸的真州,金國得勢不饒人,揚言造艦渡江,南宋朝野上下震恐,卻不知此時的金國要應付後方的蒙古攻伐,根本無力舉國報複南宋。不久之後,南宋皇後楊氏與史彌遠一起秘密策劃利用韓吒冑戰敗的機會,謀殺了韓吒冑,並將韓吒冑的首級送往金朝作為謝罪。本就虛張聲勢的金國找回理麵,借著台階答應與南宋和談,去年在已貴為南宋宰相兼樞密使的史彌遠操縱下,南宋與金朝達成了嘉定和議,向金朝稱伯,自己稱侄,並答應在一年之內,翻倍補上五年來欠下的納貢,折合白銀三百萬兩,絹布三百萬匹。金國那邊派出六王爺來負責此次交接事宜。正好我也想來江南逛逛,就自動請纓,先過來江南打前站,打聽江南武林有沒有什麼不利於此次交接的行動。”有些訝異歐陽克的侃侃而談,沒想到這個浪蕩公子,倒有幾分幕僚謀劃的潛力。
相比北宋,南宋的土地減少了三分之一,稅收增加超過三分之二,財政收入則常年保持在一億貫以上,折合白銀也在五千萬兩以上,宋朝財政收入的最高數字一億二千多萬貫同樣是南宋創造的,拿來跟上下幾千年的所有封建社會時期的王朝相比,南宋的國家財政收入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後世才有一種非常流行的說法,把宋朝描述成經濟高度繁榮,百姓安居樂業,刑法寬鬆,言論自由的理想社會,言語中不乏再過一兩百年的自由發展就會提前進入資本主義社會的YY聯想。宋朝經濟發展的成就不能忽視,但這樣翻案未免離事實太遠。這些錢怎麼賺來的,農業兩稅在五千萬貫上下,食鹽專賣四千萬貫左右,酒專賣大概在一千萬貫左右,茶專賣少一點,隻有三百萬貫左右,雜稅商稅最高不過接近兩千萬貫,而後世最常被YY人士拿來大吹特吹的海外貿易收入其實有記錄在案的,最高也沒有超過兩百萬貫。當然,這也不能否認南宋海外貿易高度發達的水份,隻是政府控製走私的力度不夠而已,才沒有顯著的效果出來。海外貿易的效果最佳體現在藏富於民,不然南宋畸形的超重稅收,社會經濟早就崩潰了。工商稅收入超過了農業稅收入,乍看之下的確讓人驚歎,不過認真翻翻史書,你就會發現其中的玄機。
話說回來,以這樣的國庫收入要每年支付給金國三十萬兩白銀、三十萬匹絹布的納貢,照理說連存銀行的利息都不到,應該沒什麼難度的,可對於南宋入不敷出的財政赤字卻是雪上加霜,竟要拖上一年才有辦法湊齊和談賠款。那麼,過億的國庫收入都花到哪了,兵費占財政支出的十分之六七,可惜養出的兵鎮壓農民起義還行,對戰江北金國就成烏河之眾了。餘下的錢除了支付官員“********”的俸祿外,還不夠皇家揮霍和官員貪汙的。
“另外一個任務是完顏康吩咐的,說是盯緊江南七俠及其身邊親近之人,特別要注意的是一個少年,看有沒有機會找到王妃!”歐陽克一刻不放鬆地注視著我的表情變化,一字一吐地慢慢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