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這個時候百裏殤還不到八歲,他記得那是他上小學一年級的最後一天,明天就可以放假了。
寒假,過年,春假,鬧元宵賞燈會。
節日一個接著一個,那是一段非常熱鬧而開心的時光,幼小的心靈對此充滿了憧憬。
他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草地的時候,他去抓蝗蟲。
小孩子就是這樣,對小動物好奇感興趣,但更多的不是喜歡,僅僅隻是折騰,打發無聊時間的折騰,畢竟那個時候電子遊戲還不是很普及。
小孩子的玩鬧還停留在一起過家家,或者抓隻蝗蟲、甲蟲之類的逗著玩,玩膩了放生了還好,但還有些小孩子就喜歡掐死,然後分屍。
不知道什麼是殘忍,也不知道何為惡,因為他們隻是小孩子。
單純,天真,無邪。
百裏殤出門的時候,他跟媽媽說,放學之後他想嚐試著,自己獨自一個人回家,這是獨立的開始。
孩子開始獨立了,媽媽的心裏有點五味陳雜,難過有一點,不過更多的還是高興和支持,所以也就答應了不去接送,爸爸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因為沒有父母的監督,所以百裏殤放飛自我,等到天色昏暗下來,這才意識到天色不早,得趕緊回家了。
天色暗沉,路上卻沒什麼行人,一隻蝙蝠從頭上飛過,獨自一個人行走的百裏殤,有點害怕。
他有點害怕這種小動物,記得前一段時間他在門口乘涼,一隻蝙蝠直徑飛向他。
百裏殤下意識的伸手一抓,就把蝙蝠給抓到手心裏,那隻蝙蝠在他的手上掙紮著,發出吱吱吱的叫聲。
那醜陋的模樣,嘴裏麵的尖牙,給百裏殤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致於現在心裏麵還有點恐懼。
篤篤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是一個男人,他穿著黑色燕尾服,帶著高帽,手裏握著一根拐杖,緩緩走來。
篤篤篤的聲音,就是拐杖跟地麵觸碰發出來的。
他的樣子百裏殤並沒有看清楚,隻知道他的皮膚很蒼白,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個說不出來的笑容。
白種人,是外國人嗎?
“小孩子啊,算了,當作甜點吧。”
下一瞬間,百裏殤感覺脖子有點疼,有點麻,身體逐漸冰冷。
很快的,就沒有意識了。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百裏殤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疼痛從這個時候起,就一直伴隨著百裏殤,度過十年的歲月。
烏雲密布,黑壓壓的宛如黑布掛在空中,盡管是白天也沒有半點陽光,厚重的雲層徹底隔絕了太陽。
似乎隨時都會下雨,對於這樣的天氣,百裏殤很喜歡。
一個是因為他喜歡聽雨滴敲打房簷、樹葉的聲音,雷聲是伴奏,閃電是光效,有助於催眠,放鬆身心入睡。
另一個原因是他討厭陽光和強光,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討厭變成了恐懼。
每當看到陽光,百裏殤的脖子就會一陣疼痛,那種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疼痛,一直折磨著他。
那兩個牙洞早已經愈合了,畢竟已經過去了十年。
盡管傷口早已經愈合,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時光就是這麼的神奇,在無聲無息之中,抹去了傷痕的存在,但記憶依舊無法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