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拓海來圖書館裏找過我,可我在隔間與誌賀交談著,便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直到他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時,我才意識到是時候該走了。於是我先從隔間裏走了出來,而誌賀低著頭緊隨我身後。
“紀香,你真是讓哥哥我好找啊!半天不見人影,走吧,該回家了。”他看到緊隨其後的誌賀,便接著說:“我說,書呆子,你別整天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妹妹啊,怪陰裏陰氣的。”
我大步走向門口,希望他趕緊閉嘴。
“下一次再收拾你,紀香,等等我啊。”他跑了過來,籃球鞋在地板上跺得直響。
我向館長揮了揮手,便走出了大門。已是黃昏,夕陽染紅了天際,拓海騎著自行車載著我,朝家的方向駛去。沿途他一直給我分享著他今日的所見所感,說什麼“那些人打籃球太菜了啦”,“沒有對手啦”之類的。我絲毫不感興趣地聽著,隻隨便應和了幾句,心裏想著:“不過是一個超級自戀的即將成為不良少年心態罷了。”
直到下了車,他還喋喋不休,而我在一旁顯得比較冷淡,他便問:“紀香上次的事,你還沒消氣嗎?”
我轉過頭對他說:“你很吵欸。”便滿臉不悅地踏進了屋子,而他還在後麵一個勁“紀香,紀香”的叫著。
“辛苦啦,來吃飯吧。”鈴音早已候在門口,笑臉相迎。我點了點頭以回應,對她說:“您也辛苦了。”便走進了玄關。
拓海在後麵還念念有詞,鈴音便對他說:“好啦,別說了,吵到人家紀香了,沒有個做哥哥的樣子,還像個沒長大的男孩似的。”
“媽媽,你怎麼也……”,鈴音止住了拓海,一起走了進來。
爸爸在沙發上看著報紙,見我們都回來了,便招呼著洗洗手吃飯了。這種“一家子”圍著吃飯的感覺,就像冬日裏的火爐一般,散發著無盡的溫暖,而我卻早已不是這“一家子”的一部分,我不過是在一旁蹭著熱氣的過路人罷了。
爸爸與鈴音詢問著今日學校裏的狀況,而拓海搶著把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我隻好在一旁點點頭,但估計他們以為是我心情不好,漸漸的,大家都安靜下來吃著飯,場麵十分尷尬,直到我想起了與誌賀今日的對話內容,便開口打破了沉寂。
“爸爸,我想問你一點事。”他們三個人都抬起頭驚奇地望著我。
“嗯,有什麼事你問吧。”爸爸略顯遲疑地說。
我看了看鈴音與拓海,他立即就懂了,我的意思站起身對他們說:“失陪一下。”便和我一同去了書房。
“是問關於你媽媽的事吧。”他走在我前麵,打開了書房的燈,背對著我說。
“嗯,是這樣的,我想知道媽媽給我留下了什麼東西沒有?譬如信啊、書啊之類的。”我略顯焦急地問道。
“沒有特意留下的,我就隻把她的玉釵留了下來,想將來找個合適的時間給你,不過既然你已經提起了,那現在就交給你保管吧。”他臉色顯得有些難看,好像不舒服,慢慢地走到媽媽曾經伏案寫作的書桌前,拉開抽屜,裏麵有個綠色的小盒,他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順手遞給了我。
我緩緩地打開了盒子,裏麵的玉釵似曾相識,是舊江戶風格的白玉,好像是媽媽曾經用做的書簽。
“當時這個玉釵,不是這樣放在這個盒子裏的吧。”我追問道。
他有所遲疑,偏過頭說:“嗯,好像好像是夾在了一本書中。”
我想起了誌賀的她媽媽關於書的“線索”,便繼續問:“那書現在在哪兒?”
“我不清楚具體位置,記得當時清理書房時,你媽媽的東西都被打包到一個箱子裏,已經送到了你外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