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夢見爸爸。
他跪在血泊裏麵,頭發糟亂、眼睛發紅,胸口插了一柄匕首,嘴角留下一注血。奎肯被拖著往後,一點一點遠離他。
“帶他走……”他說,聲音很微弱,“帶他……離開瑞鐸,越遠越好……”
身後的人不說話,隻是喘著粗氣拖他。奎肯想掙脫,但沒用,自己的聲音聽著是如此模糊。他看見爸爸咧嘴,顫抖地抬起手來,握住胸口的刀柄,呼出口氣,就沉重地倒下去。
他驚呼一聲,睜開雙眼。眼前很模糊,然後慢慢清晰,是一片棕黑色,很壓抑,他開始大口喘氣。
“醒了?”
奎肯聽到有人說話,就扭頭往一邊看,他躺在這張沒有墊子的矮床上,兩手手腕和兩腳腕都被鐵鏈栓著,難怪感覺手膀子發酸。他還聞到自己身上的腥臭味,就抬腦袋看自己,他還是穿的那件薄衣裳,但鞋子沒了,看床邊,也沒看到有鞋。
這個屋很小,到處都是棕黑色,又很暗淡,隻有對門那牆上的方孔裏有光射進來。他彎臂撐住床板,想坐起來,但一使勁,痛感就在腦袋裏麵炸開,眼前一黑,他又重重倒回去,痛得悶哼一聲。
“你歇會兒再說。”
他又說話了,奎肯躺著看,才發現狄龍蜷坐在牆角裏,他頭發糟亂,臉發黑,手腳也被拴著,沒了鞋子。
“這是哪兒?”一開口,他就覺得嘴裏有東西,是沙子,立刻往旁邊吐一口。
“監獄裏頭,我都不曉得怎麼被抓的。”
奎肯長出口氣,還覺得煩躁得很,晃腦袋也沒用。這牢房很怪,一片棕黑像在捶他的腦袋,他寧願往陰濕的牢裏麵呆著。
“現在什麼時間?”
“第二天,”狄龍耷著說,“我咂摸是,因為我還沒餓瘋,但不曉得是上午還是下午。怎麼回事?我記得在沙灘上走……再醒就在這這兒。”
“有個……”奎肯晃腦袋,“男人偷襲我們,把你弄暈了。”
“你輸了?”
“不一樣,”奎肯抬高聲音,腦袋又仿佛炸開,他咧嘴閉眼。“我本來要贏了,但他使了個陰招,然後又來幾個人幫忙,我又丟了刀……狗日的……”他捏緊拳頭。
“結果你也被打暈了。”
奎肯長出口氣。“他們問你話沒?”
“還沒,醒了就一直在這兒。”
奎肯嗯一聲,“那就好,”他覺得這是機會,“至少不知道我們是作甚的。”
狄龍坐直了點。“你覺得我們能出去?”
“不曉得。”
“但你剛才說了,你跟他們的人打了架。”
“他先動的手,拿了劍。”
“不曉得……”狄龍用手按住腦袋,“有太多沒法確定的東西,沒準我們就栽這兒了。”
奎肯看他一眼,“你他娘清醒一點,坎沃人不會亂搞。”
“怎麼,還以為自己沒犯事?”
“你他娘小聲點。”
狄龍不再說,靠著牆躺下去。奎肯也不再說,他腦袋痛得很,於是閉上眼睛。
怎麼辦?他想著。來之前,他以為會很順利,計劃雖然不太高明,但也不該這麼操蛋,就怪狗娘養的消息不對頭,他還拍胸告訴他們韋都南邊的海岸沒人,王八蛋。但他也隻有心裏罵了,還有雷德,他們的酒鬼船長,在奧金納斯賺了還嫌少,想把手伸到坎沃來,他的狗屁決定害自己和狄龍進了監獄。他左想右想,然後腦袋空白。他完全不了解坎沃,不了解韋都,該怎麼出去?隻有瘋了才跑到坎沃首都來。也許,早一點晚一點,他們就不會被發現,但他娘的還是進來了。
他聽到海鷗的叫聲,又撐住床想坐起來,成功了,他感覺臉上和胸口有點痛,就是昨晚被那人打的。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才發現自己狀態不差,隻是腦袋有點暈。
他看那腦袋大的方口子,能看到外麵的藍天。他起身走過去,雙腳因為被鐵鏈扯著,走不快。到了,他踮起腳,往外麵看。
他看到天和海,都望不到邊。從他的角度看,下麵隻望得到海,這牢房好像還挺高,在崖上?海麵上有幾麵帆,就看不到其他東西了,一座礁石、一座島也沒有,“一平如洗”的坎沃鏡海,來的時候是晚上,他還沒看到,現在知道這名字怎麼來的了。
他看一會兒,吸著的鹹腥空氣,感覺好了些,腦袋裏的痛感一點點散了。他回到床上坐下,往後靠上牆,閉了眼,慢慢等。
然後就有敲們的聲音攪醒他。
“午飯時間到,雜碎。”有個模糊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奎肯睜開眼看,木門的底下開了條長口,兩個盤子被推進來,長口又合上。
“慢慢享用,這是你們的第一餐,別他媽浪費了。”
奎肯望著那兩盤東。狄龍也被吵醒,他抬手揉揉眼睛,“怎麼回事?”
“沒聽到嗎?午飯時間到,現在是中午,怎麼還沒人來問話?”
“我哪兒曉得,”狄龍晃晃頭,他用下巴指門口的盤子,“給我拿一盤來。”
“自己端。”
“我懶得起身。”
奎肯出口氣,下床去端那兩個盤子,兩個鐵盤子裏是各有三片黑東西。他把一盤遞給狄龍,自己坐回床上,打量盤裏的東西。
“這什麼東西?”
“麵包,西陸人吃的東西,”狄龍開始狼吞虎咽,“你不要就給我。”
奎肯拈起一片,“我就是扔了也到不了你嘴裏。”他咬一口,味道還行,於是幾下吃完了,有東西進肚子讓他感覺好了很多。
“吃的倒還可以,”狄龍把盤子放地上,“比廚子的鹹魚湯好。”
奎肯點點頭,確實。他看著手裏的空盤,想著,怎麼還沒人來問話?他突然感到惱火,猛將鐵盤往對麵的牆上摔,鏗鏘一聲。
“你瘋了?”
奎肯又砸了床板一拳。
“狗東西!”外頭有人敲門,“別在裏麵發瘋,別摔東西,不然少不了鞭子。”
“閉了你他娘的狗嘴!”奎肯衝門吼。
“冷靜,”狄龍提醒,“別沒事找事。”
奎肯死盯著門,他想象有個人推門進來,他立刻衝上去,用這鐵鏈勒住他的喉嚨。但沒成,門沒有開,也沒人再說話。他深呼吸,冷靜下來,之後他聽到一種敲擊聲,先沒在意,但那聲音一直響,好像是從對麵的牆上傳出的。
他起身往哪裏走,途中一腳踢開掉地上的盤子。他蹲下來,耳朵貼到牆上,聲音是從裏麵傳來的,他也抬手在上麵敲了敲,那聲音就停了。
“有人嗎?”他聽到細小的聲音。
“有人,”他說了句。
狄龍瞧見,也走過來蹲下,“怎麼回事?”
“隔壁有人。”
那聲音接著說:“竟然有海盜被抓進來了,多年來第一回。”
“海盜?”
“你們哪,你們那間是專門關海盜的。”
“屁——”他剛開口,狄龍就打斷他,用眼神示意自己,奎肯懂了,兀自點頭,“是,我們是海盜。”
“我很榮幸,你們有幾個人?”
“兩個。”
“還是兩個海盜,真是……”
“你是什麼人?怎麼被關了?”狄龍問。
“我乃是名剽客,”那人回答,“多年前在下城鼎鼎有名。”
“聽見沒?”狄龍看奎肯,“在韋都,嫖客也是職業。”
“是剽客,您哪,不是嫖客。有首謠子是這麼唱的:
剽客他來無影,
去無蹤,
匿在人群中。
等你回過神,
口袋已空空。
懂了嗎?”
“剽客,”奎肯糾正狄龍,“剽。”
狄龍點頭。
“你叫什麼?”奎肯問。
“加雷特,兩位。”
“在這兒呆多久了?”
“十二年,兩位,”加雷特說,“我今年五十……五……總之五十多了,被關進來是因為順了條寶石鏈子,再有三年我就能出去了。”
“既然你呆了這麼久,”狄龍說,“能不能給我們說說這裏的情況。”
“當然,兩位,”他清清嗓,“海崖牢夥食不錯,每天都不一樣,然後住的地方就是這裏,你們肯定看出來了,其實還行,比我當年在下城住的地方好。然後每周有三天時間可以出去放風,其餘要麼待在牢房,要麼去幹活。”
奎肯搖頭,“我們必須出去,”他小聲對狄龍說,然後敲了敲牆,“往後再說。”
“好嘞。”
奎肯坐回床上,狄龍又躺回牆角。
“也許就沒人會來問話了。”狄龍說。
“放你娘的屁。”
“那怎麼還不來?都窩這麼久了。”
“我他娘怎麼知道?”奎肯吼。先讓囚犯害怕,讓他們敏感、脆弱,他暗自想,到了問話的時候,一下就盤出來。但他沒把這些想法告訴迪龍。
那扇門外頭傳來“咵咵”的聲音,然後門就開了。奎肯坐在床上,緊盯著,兩個穿紅衣服的男人走進來,手裏舉著矛,對準裏麵。他們身後還有個男人,一襲黑衣,看著挺老,麵無表情,腰上掛了把劍。
“就是這兩人,”一個紅袍子說,“您要先帶走哪個。”
“他,”男人看向奎肯,那手上戴著手套,“這一個精神些。”
“你,”一個紅袍子用矛指向奎肯,“聽到沒?過來走一趟。”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走!。”
肯定是問話。他朝著狄龍眯了眯眼,下床走過去,他看看自己赤腳,“我想要雙鞋子。”
“沒有,走!”
“至少拆了這鐵鏈,走著不舒服。”
黑衣男人哼一聲,轉身便走,“押上。”
一個紅袍子抓住奎肯的肩膀,把他推到走廊裏。
奎肯甩開他,“我自己會走。”
“別耍花樣。”紅袍子警告他,再鎖上門。兩人分開到他兩邊,用矛抵住他的背。
這外頭是條狹長的廊子,還是黑棕色。那老頭走得快,奎肯想慢慢走,後頭兩個紅袍子就用矛頂著他,又不得不走快點。廊子兩邊全是門,關著,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盞燈亮著。到了出廊子的門,就看到太陽光從外頭灑進來,刺眼睛。
門口也站了個紅袍子,一動不動。出了廊子,奎肯眯起眼睛,等到適應了光,才睜開。
這外頭是條彎的大道,沒一個人,兩旁是草地,右邊草坪盡頭一麵樹叢,擋著,後麵肯定就是懸崖。他回頭瞟一眼紅袍子,他們沒把自己堵死,前頭的老頭也一直背對他,隔了有五步遠,要是那崖下麵沒礁石,又不高,他現在就可以跑過去跳海裏。就他娘的差狄龍還在牢裏。
一邊走,他又回頭看他們出來的那屋子,是座灰白的建築,有好幾樓,看著和裏麵的棕黑色完全不一樣。
韋都還真他娘是個怪地方。
他們順著大道轉彎,開始上坡。再往前就進了黃葉落一地的樹林子,林子後麵又是片空地,空地遠處是另一座低矮的房子,看樣子是要帶他去那兒。他隻消說自己是打漁的,不是什麼海盜。
他看這樹林,沒準他可以跳進去跑了,但還是就差狄龍在牢裏。從離開牢房到現在,他見到的人就隻有身邊三個和走廊口那個,才四個人,他右邊的那個獄卒腰上就掛著劍,也許……但他手腳還栓著鐵鏈,步子邁不大,用劍也用不上左手。
但他腦子一熱,轉身繞開抵在後麵的矛尖,彎腰拔了右邊那人的劍,再挺身撞上他。那紅袍子被他撞翻,倒向一旁。
另一個紅袍子反應快,立刻用矛揮向他。因為手腕間的鐵鏈,奎肯隻能雙手握刀柄,他使勁彈開攻擊,順勢全力揮一劍,被那獄卒橫著矛擋下。另一個獄卒爬起來,舉起矛對準奎肯。最前頭的老頭轉過身,看著他們,但不動。
“來啊!”奎肯大聲吼,紅袍子立刻揮過來,他轉身避開,往前一步使勁撞開那紅袍子。
這時候老頭抽劍出鞘,“你們兩個!”他高聲喊,“滾一邊站著,別在這兒丟臉!”說完他就往奎肯走來。
“但……”一個紅袍子猶豫。
“你要違抗命令?”
紅袍子不再開口,退開到一邊,另一個照著做。
“我不跟老頭打。”奎肯彎著身子,用劍指準他,老頭提著劍,仍一步步靠近。
“怕了?”
“別過來!”
但沒用,老頭就要走到麵前,奎肯往前跨一步,砍出劍。但老頭上身不動,單手舉起劍就擋下了,像是很輕鬆。奎肯立刻往後跳,他看看兩邊,這時候他可以跑,但還是不行。他再次揮劍砍過去,又被擋下。
“就這點能耐?”老頭沉著聲音說。
奎肯深吸口氣,雙手握劍斜放到腰邊,猛地踏出兩步,揮劍佯攻,但老頭卻伸手擋下,奎肯抬腳想踢他膝蓋,老頭卻閃開了,反過來踢他一腳。奎肯馬上後退,他對的是個老頭,再不簡單,也隻是個老頭。打鬥要冷靜。
老頭抬起另一隻手,朝他勾勾手指。奎肯吼一聲,直衝上去,先從左邊攻擊,在老頭抬劍想擋時轉向右邊,老頭很快轉劍,奎肯使勁砍下去,打在劍刃上。老頭身子顫抖了一下,奎肯抓住機會,轉身撞在他身上,他失去平衡後退兩步,奎肯再次退開。打鬥要冷靜。
“我都說,”他喊,“老頭就別他娘打架了!”
他看見那老頭嘴抽了一下,然後他就朝自己走來,比之前快,這次他趕在奎肯揮劍之前攻擊,斜著揮出劍,奎肯擋下,剛想用力,那老頭的劍就順往下劃去,奎肯把他劍往一邊拉,老頭順著他的方向,先移一點,再帶著奎肯的劍一起旋轉,最後劍柄脫了奎肯的手,被老頭一下挑開,落到一邊,奎肯隻能往後退。
老頭垂下劍,“怎麼?”
奎肯看眼手裏的鐵鏈,然後朝著他衝過去。
“別惱羞成怒,小子。”老頭隻好劍背攻擊他,奎肯閃開,用鐵鏈絞住劍刃,用力一拉,老頭的劍就飛了出去。奎肯又退開。
他大笑一聲,“怎麼?”
老頭盯著他,臉漲得通紅。要是他過來,奎肯想,但不行,他搖頭,終究是個老頭,比詹士彌還大了。
老頭並沒有過來,但一種尖東西抵上了他的後頸,另一個抵上了他的背。“別動。”紅袍子在身後頭說。
奎肯叫喊了一聲。“幫手來了?”
“放開他。”黑衣老頭說。
“恐怕不行,大人,”紅袍子回答,“他太不安分。”
老頭抹了把臉。“一個人就夠了,你,把你的劍撿起來。”說完他走過去撿了自個兒的劍。
他們再次上路,兩個紅袍子小心了些,那老頭,還是走在最前頭,但是更快些。很快他們穿過這片沒人的空地,到那矮小的灰白房子前麵。
“你們在外麵守著,”老頭走到奎肯後頭,“我帶他進去。”
倆紅袍子照做,到門口站好。
“別想耍花招,”老頭低聲說,“在這裏,我會毫不猶豫地割了你的喉嚨。”
奎肯看他一眼,沒回話,他往裏走去,他們再穿過一條廊子,到盡頭的門前,他站住不動。“把門打開,”老頭在後麵說,“進去後依話辦事。”
奎肯伸手打開門。裏麵不大,還是灰白的模樣,中間放了張桌子,桌後頭坐著了穿白衣的紅頭發男人,看上去挺老。他身旁還站了個披灰袍,兜帽遮住腦袋的瘦小老人,灰白胡子搭到胸前。
“久等了。”押他來的老頭衝他們彎腰。
“坐下,”白衣服的男人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奎肯去坐下,男人又看黑衣老頭,“爵士?”
“您要我出去?”
“是,在外麵等著。”
“可陛下。”
“陛下?”奎肯看著眼前的人,坎沃國王?“我何德何能讓坎沃的國王親自問我話?”
“陛下,”黑衣老頭站著,“我……”
“不必了,”坎沃的國王擺擺手,“無需多言,出去罷,我們不會有危險。”
“如您所言。”老頭出去,扣上門。
奎肯打量男人,坎沃國王。
“很驚訝?”男人說,“我的確是坎沃的國王,”他頓一下,“你的口音,不是坎沃人?”
“不是,”奎肯感覺腦袋砰砰跳,他想不通,是因為把我當成了海盜?“我不是坎沃人,是長夏島人。”
灰袍老頭看著他,輕咳了一聲。
“梅森?”
“的確。”
“告訴我事實,”國王又次問奎肯,“你是哪裏人?”
怎會?奎肯看著那黑袍老頭。“我是奧金納斯人。”
灰袍老頭又咳一下。
“年輕人,明確告訴你,你撒不了謊。”坎沃的國王說。
奎肯不信這個邪,他看著坎沃國王。“我講真話,我是自由島人。”
“凡是都有限度。”
怎麼會?“我來自瑞鐸。”
灰袍老頭終於沒再咳嗽。
“很好,來自瑞鐸,”坎沃的國王說,“也算是漂洋過海了,現在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我聽說你是個海盜?”
“不,我不是海盜。”
“不是海盜,那是什麼?”奎肯聽出他的語氣變了些,他們抓海盜作甚?
“我是個漁夫,昨晚和我表弟在海上迷了路,看到這邊岸上有光就來了。”
灰袍老頭又咳嗽一聲。
“又撒謊?年輕人,我說得很清楚了。”
“好好好,我是個走私犯,來韋都準備把貨賣了。”
老頭沒有吭聲。
“走私犯?你可知道從未有走私犯趕來韋都?”
“我不曉得,要是真的,那我就成了第一人。”
坎沃國王低吟一聲,“他們沒在你的木舟上發現東西。”
“我們是來聯係買家的。”
“黑商?”
奎肯點頭。
“在哪兒?”
“我有張地圖,上麵標了的,被你們收了。”
“很好,原來是黑商,”坎沃國王說,“在此之前,我還以為那是你們的海盜藏寶圖,”他看看那灰袍老頭,“他們不是海盜,但終究算有收獲。那現在告訴我,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奎肯心中一跳,沒吭聲。
“說,告訴我。”
“奎肯。”
“奎肯,很好。姓什麼?”
姓什麼?姓什麼。“三角帆,奎肯·三角帆。”
“三角帆,怪了,定是你們瑞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