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偏北,初春,寒氣尚未消逝,細綿綿的春雨卻已經提前來臨,生活在北緯23°26’以上的居民都包裹在厚厚的衣襖裏,居住在商埠的人更是吃著燙嘴的茶食,無所事事地等著太陽焦點的回歸。
而此時,東半球已經入夜,一處窮山溝裏卻火光浮動。夜色之下,幾十個青年和老少舉著火把情緒高漲,他們圍成一個圈,正好把一個老太婆困在中央。
或許對他們來說,這是經曆了三年的想入非非後不得已的舉動。
老太婆顫抖地屈跪著,一把用桃木做成的拐杖被扔在一旁,一頭粗糙的白發散亂地披在肩上。自從這些青年把她從自己的茅草屋裏揪出來,她仍然沒有喊叫和流淚,一切變故就像是她早有預知,或者到了這把年紀早已把眼淚流幹。隻是如果能夠再晚一兩年發生、等她死去該有多好,老太婆這樣想到,這樣一來,這片深山老林裏的所有秘密也將隨她埋進寬厚的土地裏,永遠無法再見天日。
“鑰匙在哪兒?”一個帶頭青年發話了,“你這把年紀了,大家都不想傷害你,但是你也得為我們這些年輕人想想,就當我們這些晚輩求你了好嗎!”
老太婆依然沒有說話,雨水已經蔓延到她的衣服裏,冰冷刺骨。這種痛苦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忍受過,或者說,這種痛苦比起幾十年前算不了什麼。
我不怪他們!老太婆看著四周的笑臉,這些人、這些生命是多麼可愛!是該承蒙上天眷顧。
“那個地方在哪兒?”帶頭青年走過來揪住她的頭發,使她的臉向前仰,“隻要你交代出來,我保證大夥兒會給你養老。”
老太婆被揪得疼痛,發出嗚嗚聲,她奮力地抓住青年的手腕,想站起來回到溫暖的茅草屋裏。
“難道你還指望你的孫子會回來嗎?他早在幾年前就棄你不顧了!如果你還當真這麼想,就該留點氣力,我也能留點氣力!”
說罷,帶頭青年把她的頭凶狠地往地上推去,然後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腳。
老太婆立刻痛苦地蜷縮成一團,瘦小幹癟的身體像是久經太陽暴曬的蚯蚓。
“哥,”一個青年從圍觀的人群裏擠出來,對帶頭青年說,“我有辦法讓她開口,把她的衣服全扒了,讓她在這凍著,看看她能熬多久!”
“我操你媽!老子沒你那麼變態!”帶頭青年對他罵道,然後轉身又給了老太婆一腳,並侮辱道,“這婆子年輕的時候給那麼多男人睡過,看著就惡心!”
“你沒辦法讓她開口,也沒必要操我媽!我媽不就是你媽嗎!”那個青年不服氣地說。
人群裏頓時一陣爆笑。
“滾!”帶頭青年指著他罵道,“滾回寨口去,看看那頭肥豬是不是來了!”
聽他這麼說,後麵的青年帶上幾個人氣呼呼地走了。
帶頭青年見他走後,焦點便回到老太婆身上,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桃木拐杖,然後重重地往她身上掄。老太婆因為疼痛,終於不斷地淒喊,為了躲避他的鞭打,在泥地裏四處翻滾,布滿脂褐質色素斑塊的皮骨上慢慢浮起幾塊可怕的淤青。
也許今天被打死也是好事兒,難道我還在奢求杳無音信的他會回來嗎?
“住手!”
這時,一個聲音從人群裏發出。人們回過頭讓開一條路,一個健朗的老年人從火光中走上前來,後麵跟著一個年輕人。
“族長?”帶頭青年說道。
“夠了,你這樣下去她會死掉的,”族長的語氣如此軟弱,“就不能消停一下嗎?”
“也許能用其他辦法讓她開口。”族長後麵的年輕人說道。
“你來想!高材生!”帶頭青年鄙夷道,“這裏你的書讀得最多了,你來想!”
年輕人狠狠地看著他,卻沒有回應。
“族長?”帶頭青年見那個年輕人屈服了,轉頭對族長揶揄說,“當時開會,你可是表過態的!現在良心未泯?當時你分析得頭頭是道,說這婆娘肯定知道那塊地兒的具體位置。行!你當軍師,苦力活兒就我來!”
聽到帶頭青年的話,人群裏又是一陣嘲笑聲。
族長尷尬地沉默了,目光看著地上老太婆,似乎在後悔當晚的決定。
“等你拿到自己的那一份,你就可以安心去讀大學了,”帶頭青年看向他旁邊的年輕人,說,“別感謝我!”
“我們走,”族長怔了一下,轉而對年輕人說道,“這裏交給他吧。”
“聽你爸的不會錯,”帶頭青年拍拍年輕人的臉大聲笑道,“今天這些事兒你爸功勞很大啊!”
年輕人狠狠地掙脫他的手,默不作聲跟著族長走了。
礙事兒的人走後,帶頭青年向人群裏高喊,“還有哪個狗日的良心未泯?”
“沒有狗日的了!”
“今天這事兒大夥兒商討過沒有?”
“有!”
“誰再羅裏吧嗦老子的刀子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