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看,李莫愁頓時發覺毒錐已經被起了出來,還抹上了藥,包裹了一些白布,心中既是惱怒,又夾雜著一絲異樣情緒,竟而不似對他人那般痛恨。方誌興在毒陣之中守護著她,又把她拉了出來,著實讓她恨不起來,那種看似溫和卻又堅定霸道的行為,讓她心中頗為奇異,竟然有些當年和陸展元熱戀的感覺。
不過瞥到自己衣衫,李莫愁立時大驚失色,如今她一身農家服飾,哪還是原來道袍!“難道那小賊不但趁著給我治傷看了我的肩膀,還為我換了衣衫?”李莫愁心中想道。她越想越有可能,頓時恨恨起來,心中不住“小賊”、“小賊”的亂罵,她雖然和方誌興相鬥良久,又共同退敵,卻並不知他的名字。想到此處,她心中越發痛恨。
正想著傷好後如何對付那“小賊”,李莫愁突然聽到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她想著除了那“小賊”外並無他人,正要破口大罵,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探出頭來,拿著一件外衣,怯生生道:“仙子姐姐,道士哥哥說你醒了,想要出去,讓我給你送來衣服。”
李莫愁極為聰慧,聞言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方才是誤解了,心中更感異樣:“那小賊竟然如此知道我的心事,通過這小孩向我解釋,真是……”她心中千言萬語,卻難以形容出來,想起自己被逐出師門之後,從未有人如此關心體貼自己,心中更是泛酸,眼眶通紅。
方誌興方才在隔壁聽到這邊動靜,頓時知道李莫愁醒了過來。他知道李莫愁對自身清白極為看重,讓這小女孩過去,就是為了向李莫愁表明她身上衣衫都是這小女孩所換,自己並無所涉。至於李莫愁如何做想,卻是他想不到了。
那小女孩見李莫愁眼中似乎含淚,說道:“仙子姐姐,你怎麼哭了?”
李莫愁急忙擦去眼中淚水,說道:“哪有,不過是被灰塵迷了眼。”又向小女孩道:“你叫什麼名字?父母是誰?”
那小女孩聞言,頓時眼眶一紅,說道:“我叫洪淩波,爹爹媽媽都死去啦!”
李莫愁正是心軟之時,見她如此,連聲安慰。不過她這時一安慰,頓時勾起了洪淩波的情緒,她心中更加難過,哭出聲來。
旁邊方誌興聽到,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急忙趕了過來,眼見李莫愁正在安慰洪淩波,也是心中寬慰:看來李莫愁此時心性還不算壞,怪不得這幾年她惡名未彰,若是能將她拉入正道,那可當真是是一大好事。
李莫愁見到方誌興,頓時臉泛潮紅,又想起了他抱著自己的感覺。她心中尷尬難言,向方誌興說道:“你出去!”說著指了指洪淩波拿來的外衣。
方誌興見此,微微一笑,退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李莫愁才在洪淩波的幫助下,披著外衣走了出來。她如今雖然一身村姑服飾,卻不掩嬌媚之色,反而比穿道袍之時,更顯質樸自然。
見到方誌興也是一身粗布衣裳,活像個農家漢子,李莫愁不禁笑出聲來。不過隨即想到自己和他所穿應該是洪淩波的父母所留,臉上又是一片紅暈。至於原本衣物,想來是沾染毒霧過多,都被方誌興處理掉了。
方誌興見她低頭垂首,卻不說話,隻好自己說道:“李仙子如今感覺如何了?”
“已經好多了,多謝道長相助,還不知道長高姓大名?”李莫愁柔聲說道,她這番話細聲細語,倒是頗為溫柔。
方誌興聽到聲音如此嬌媚,忍不住心中一蕩,暗叫厲害。急忙收心攝神,回道:“貧道方誌興,目前在終南山學藝,家師廣寧子!”
“原來是郝真人門下,怪不得如此了得!”李莫愁道。
方誌興微微一笑,說道:“此事說來還要感謝仙子,當日若非遇到仙子,隻怕貧道也難以順利拜師!”說著將當日的事講述了一遍。
李莫愁聽到自己離去之時,師父送到終南山腳,這幾年對師父的怨恨,盡數化為烏有。她知道自己師父極重門規,祖師婆婆曾說過不破誓言,不得下山,她就從未下山一步,連采買物品等事,也全都交給孫婆婆辦理,當時師父暗中將她送到終南山腳,可以說是做到了極限。她想到這裏,心中更是柔軟,忍不住向方誌興道:“方兄弟也不必如此客氣,你喚我……喚我……莫愁即可。”她說道最後幾字,已經微不可聞,頭也深深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