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弦道,“我看那個孩子,挺通透,就叫冷謙露。”
中間多了一個謙……安月問:“這是何意?!”
“他太聰明了,這種通透聰明會隨著他成長起來,愈發明顯的,我在他的名字裏加一個謙字,平衡一下,或許,他就會知道謙虛一點了。”
安月聞言,哼了一聲:“我的兒子才不狂妄呢!”
冷弦一笑:“不是他狂不狂妄的問題,而是這個世界上笨蛋太多了,等他明白自己萬裏挑一的聰明時,難免少了些敬畏之心,不知不覺就狂傲了起來。再加上他命運的轉變,這可能會更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幸運之人,有恃無恐。”
安月徹底皺起了眉頭:“怎麼沒有一句好話呢?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直覺。”冷弦說。
安月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冷弦低低沉沉道:“也許等我找回了記憶,我才能詳細地跟你講述一下這個直覺吧。”
安月歎了口氣:“說穿了,你就是太會看人了。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已經成精了是吧?!!!”
冷弦低頭一笑,“夫人,你真是……”
“真是什麼?”安月反唇相譏,“難道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
“那你是不是就見不得為夫聰明啊?”冷弦感興趣地問,“以前也是這樣嗎?!!!”
安月臉色難看,“誰說的,難道我就不聰明嗎,我用嫉妒你?!”
“嫉妒,我有說你嫉妒我嗎,我看,你這是不打自招了。”冷弦揚唇。
安月直接甩步就走,跟這個老狐狸鬥嘴,她莫不是有病。
“我看你就一直別想起來吧……”安月道,“反正想不想的起來都可惡。”
冷弦本來看她那氣嘟嘟的樣子,就已經忍俊不禁,這下子,直接笑出了聲音。
此刻胸膛的震動,鮮血的流動,這些清楚的感知,讓他明白那十年來的無趣虛度。
我看你就一直都別想起來……
不行。
冷弦在心裏堅定地說了這兩個字,他必須想起來。
如今,一天想不起來,一天難受,一邊比一天難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安月離開的方向,我真的,真的很想,知道過去的我,對你多麼可惡。
我真的很想還給你一個完整的我。
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我,現在這樣一個我,對你來說,是不完整的,我又怎麼會感受不到,你的害怕。可你該有多信任曾經的冷弦呢?
你說,曾經的冷弦,不管遭遇什麼,第一個保護的就是你,永遠都不會讓你不安,難過,害怕。所以,你可以放肆地依賴他,對他任性。
就連薑子牙,你身邊的那位老者,都說我不配。
說現在的我,有多不配再擁有一直都不曾改變堅定地站在原地等我的你……
冷弦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天知道,他有多想找回自己曾經丟失的一切,更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去和她的記憶,為什麼會假死和她分離,為什麼舍得讓她那樣傷心……
太多的謎了。
隻要他想起來,答案才會揭曉吧,所以,他迫不及待。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成親的那天。
安月穿著大紅色嫁衣,下轎子的時候,她看到了郡主,心情複雜。
而郡主也穿了一身大紅色嫁衣,本來為妾,是不可以穿這種顏色的,但是,郡主穿了。
安月五味雜陳地看著她率先走進府裏,這是第一次,冷弦納妾,哪怕隻是一場假戲。
可做,就是做了。
冷弦勾唇站在前廳,看到郡主,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歇下,冷聲開口:“不是應該妻先進嗎,何時妾也能先妻一步?!”
身邊的紅娘:“……可這已經進來了,她是郡主,不敢攔啊!”
“你,去,讓她出去。”
冷弦冷酷無情地命令下去。
紅娘:“……”這大喜的日子,難道要讓郡主丟人現眼?不過也是這郡主自找的……紅娘朝郡主走過去的時候想,一個妾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自然會受到懲罰。
待到安月剛走到門口要踏進去的時候,抬頭看到郡主臉色慘白地走了回來。
她愣住,見郡主眼底含淚地瞪著她,憤然地從她身邊走過了,哽咽道:“姐姐是妻,我是妾,姐姐先走!”
安月:“……”她抬頭,看著前廳裏,麵無表情的冷弦,隱隱明白了什麼。
深呼吸了一下,她照常地走向冷弦。
這一切,本來就是屬於她的,前方的那個男人,也是屬於她的,隻不過中間出了點差錯,她不曾因此欠著任何人的。
就快了,她想,一步步走到冷弦身邊,就快了,一切就快回到正軌。
他,沒有妾。
冷弦慢慢地伸出手,安月微笑,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郡主這才慢吞吞走了進來。
她在旁邊看著,冷弦和安月禮成,兩個人坐下來,才該她出場,也不過是跪下來,給兩個人敬一杯茶而已。
這就是妾,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為人認可的。
如果存在,必受罪。
後來,就是禮宴賓客的時候。
安月被扶到了屋子裏,她趁著下人都出去守門的時候,把紅蓋頭自己揭下來了,轉頭掀開了被子,看到裏頭的花生桂圓棗子,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慌地又去捂嘴。
她搖了搖頭,餓了直接動手撬開吃了。
等冷弦喝完酒回來,她已經趴在床上自個兒睡著了。
冷弦剛走兩步,就發現自己沒注意地踩在了地上的蓋頭上,他真是……當時心情一言難盡,雖然說老夫老妻的了,可在他這裏,還是第一次好嗎,就不能配合一點嗎,嗯?!!
在他記憶以來,這可是他第一次成親呢……
作為一個娘子,怎麼不善解人意,確定不會被休了嗎?!也就是他善良……
冷弦坐下,拍了拍安月的臉,安月才迷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十分自然地說了一句:“回來了啊,辛苦了,睡吧。”然後又閉上眼睡過去了。
冷弦壓著氣問:“你可知今晚是洞房花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