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3 / 3)

一大早,安月盛裝打扮,等著宮中的人來接。

冷弦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那縣令大人為難地走到了安月的麵前,隻說了一句話:“要不你走吧……這裏我來解決,你本來就不是我們家的人。”

安月想,連一個跟她無關緊要的人,都為她而考慮,可是她的夫君,要到犧牲的時候才知道,第一個讓她來。

還說之後會幫她……

不過就是實實在在地打了人一個巴掌,再來一個甜棗罷了。

安月看向冷弦,如果,她在心裏默默地說,如果在坐上轎子之前,他攔下了她,她就原諒他。

繼續陪在這裏跟他報恩。

但如果,他放棄了她……

這會成為她心底裏的一個結吧?!

安月自嘲一笑,扭頭看向了那進來的公公……

心裏,在倒計時。

冷弦身邊的郡主,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冷弦的表情。

如果硬要用一個詞去形容冷弦的話,那就是四個字:沒有感情。

他此刻……好像一個冷血怪物啊……

“三小姐,請您上轎子吧!”

安月低低地嗯了一聲。

身後的薑子牙立刻跟上,卻被公公看了一眼:“這是……”

“他是我的爺爺。”安月停下,說,“我離不開他。”

冷弦身軀一僵。

——我離不開他。

這句話,為何那麼熟悉?!

他猛地看向以背影示他的安月,她是不是,曾經對他說過這句話?!

安月慢慢回頭,看向了冷弦,眼底閃過一絲最深沉的悲哀,分明知道了結果,卻還是期待,人啊,真的不枉為癡兒,癡兒。

冷弦看著安月慢慢地走出了府。

他不由自主地跟在縣令身後,跟了出去。

安月坐進了轎子,那一刻,她明明是被夫君送給大王,去報恩的,那最慘的人,但是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悲哀之情。

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如此了罷!

轎子,在冷弦的麵前,慢慢被抬高,離開,越走越遠。

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的差不多,待他回過神來,隻剩下了縣令大人,和郡主。

縣令說:“還不去追她嗎?”

冷弦握緊了手,發出恐怖的骨骼緊繃聲。

“冷弦,人走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離你而去了。”

冷弦下巴緊得他呼吸都難受。

“人心珍貴,安月的心,更是難得,這一失去,想要再擁有,難度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一個過來人,一些拙見罷了,你聽便聽,要是去,我支持你,要是不去,我也不怪你。安月那是個聰明的孩子,她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冷弦身軀微動。

郡主臉色微白:“父親,你在說些什麼呀?!!”

“你給我閉嘴!”縣令大人壓抑地低吼道,“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卻連累安月替我們去受罪!!!!”

“那她是活該——”

“誰讓她出現的?爹,我說你也是,一個不明人士,就應該送去宮裏好好整治,你卻留她住在這裏這麼久,還認她做女兒!!!”

“爹,你真的應該感謝我,對這樣一個人,就應該讓皇上去教訓她。”

縣令大人聽到最後一句就覺得不太好了,“說,你還對皇上說了什麼?”

郡主冷哼一聲:“我對皇上哥哥說了,我們府裏來了一個女狐狸,就是他看的畫像中的女子,她勾引冷弦了。”

“你!!”

“皇上剛好對她有興趣,而且,皇上哥哥很疼我,果然立刻把她召進宮裏了,反正,安月再聰明,她前期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皇上不信任她,最多隻跟她玩一玩罷了,又怎會立她為妃呢?!!!為妃?站在我的頭上嗎,她想得美!!!!!”

冷弦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這位郡主。

郡主卻不以為然,“你怎麼那麼看我?”

“嗬……沒什麼。”冷弦低低沉沉地說,“我隻是在想,我之前以為的天真小妹妹,到底懷揣著怎樣毒辣而不可為外人知的心腸。”

言畢,冷弦就騎上馬,朝轎子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冷弦,你回來——”那一道聲音,浸滿了突然而至的傷痛。

她的用情至深,被她的縣令爹爹看在了眼裏,但是……

“你這一次太過分了啊!”縣令搖了搖頭。

“爹爹,我隻是想要回到以前,想要回到隻有我和他的時候,難道我做錯了嗎?”

“我隻是舍不得,我隻是爭取我要的,我錯了嗎?難道她安月不是突然出現的嗎?!!!”

二女兒臉上的淚水,讓縣令大人心疼不已,迫不得已,他說:“你進來,我把事情詳細地說給你聽,這個故事有點匪夷所思,有一點長……”

那一邊。

樹欲靜而風不止……掀開了簾子的安月看著那隨風搖擺的樹葉想。

一直以來,執念的,可以在一瞬間,變得不重要。

意義到底在哪裏?

背後傳來馬蹄聲。

安月卻不曾回過頭去看一眼。

坐在身旁的薑子牙問:“為什麼不回頭看?也許,是他來了。”

“不是那個時間了。”安月想。

她對薑子牙說:“沒有他,我們就不能全身而退嗎?”

薑子牙想,他們是有這個能力的,雖然一個女,一個老。

安月理了理這長袖,“在踏出府門的那一刻,在我坐上轎子的那一刻,他有很多的機會把我攔下來,卻偏偏在我已經絕塵而去才追上來,我憑什麼,要給他那麼多的機會呢?”

“我想我並不欠他的,他嚐過的痛,我都嚐過,他等過我,我也等過他,唯一不同的是,我從未去把另一個人當作信仰。而他把他的恩人當作信仰,已經決定犧牲我了,那最好就貫徹到底,何必中途反悔?一下子兩方全沒討好到,倒是把兩方,都給得罪了。”

薑子牙聽著聽著,就說:“那你難道以為冷弦是傻子嗎?”

“為什麼他要去做明知道對自己毫無利處的事情呢?!夫人,你仔細想想,他真的就那麼罪無可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