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朕?!”皇帝冷冷開口。
安月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皇帝歎了口氣,似乎是服了她:“是,朕愛過……愛過太後。”
安月嘴角的弧度對他來說很殘忍,“在她成為太後了,你們都在一個床榻上待過。”
冷弦下顎緊繃,動作都僵硬:“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隻是要告訴你……”安月腦袋空白,好像說得更傷人一點,心裏就會舒服很多,“我不會愛你,因為,你太髒。”
啪——
眼前的棋盤被冷弦一掌掀翻,甚至有幾顆棋子跳躍著,砸在了安月的臉上……
冷弦一把扣住她的下顎,眼底閃過一絲受傷,“朕髒?那你抱著朕不肯放開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安月痛楚地閉上眼。
耳邊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我說我可以任你處置,掐著我的喉嚨都不是不可以,你給我的回應隻是,你嫌棄我髒……安月,告訴朕,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見她沉默不語,冷弦恨得咬住了她的唇!
“嘶……”血腥味在彼此唇齒蔓延,冷弦眼睛都紅了,他把她按在懷裏,空洞地望著不知名的地方,“你怎麼那麼倔呢!你到底怎麼才能原諒我,怎麼才能重新……重新心悅於朕啊?!”
安月咽下那滴血珠,也一並吞下他的氣息。
“你知道嗎,皇後一口一個那個女人時,朕有多難受嗎,朕多麼想告訴他們,你是有身份的,你是我的女人……可是說出來,誰會相信,他們還是會小看你,割朕的心!朕明明可以給你一個名分,朕明明可以打破他們眼裏的輕蔑,可朕被你壓住了,朕知道,你不是不願意要名分,沒有女人不喜歡名分這個東西,你隻是,隻是朕在你的眼裏,一點地位也沒有,所以你不稀罕,你不稀罕是不是!”
他字字句句,都仿佛錐心刺骨,說得她都心疼了。
安月自嘲,如果真的是他說的這樣灑脫,該有多好?!
她閉上眼睛,仿佛退一步似的,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別說了,我困了,你抱我去床榻上歇著……”
冷弦苦澀地牽動嘴角,就連朕跟你計較,朕跟你吵架,你都無視……
他歎了口氣:“朕,上輩子欠了你的,是不是?!”
安月睫毛微抖,“可能吧……”她低低回。
若無相欠,怎會再見?
這一夜,安月睡得不太好。
她做了一個很深沉的夢……
她甚至見到了月蜉。
月蜉淚眼汪汪地:“真好,你見到他了。”
安月搖著頭,她捂住胸口,不太明白,“為什麼我這裏好疼,前幾次見你,明明很舒服……”
就像是漂泊已久的靈魂找到了歸宿,若不是這種直覺,她也不會這麼相信她。
月蜉輕輕翻掌:“我該把你該得的,給你了。”
“什麼?”
“你以後要是想我了,就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我就是你。”
月蜉走向她,安月突然就動也不能動。
她眼睜睜地看著月蜉走進她的身體,然後再等自己醒來,腦子裏多了一些本來沒有的記憶,那一幕幕,都是她的前生……
那一刻,她明白了什麼,那潮音呢,她迷迷糊糊地想,潮音的記憶在哪裏,可以找得到,可以找回來?!
她元氣大傷,再次暈厥了過去。
冷弦這兩天天天守候在龍吟宮裏,太醫也是換著過來,看顧人事不省的安月。
莫名其妙,不得病因,好好的人,突然就那麼醒不過來了。
這一天夜裏,冷弦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樣,他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他似乎猜到了什麼到了,可他不能接受。
她,是不是回去了?
回到了那個傳說中的未來時空裏?!
她,到底是不是回去了,她還會回來嗎,她是,丟下了他了嗎?!
冷弦一想到這一點,就像被人抽空了力氣。
他真的不知道做皇帝有什麼意思。
不能做自己,平衡勢力,整治天下。
雖然擁有世上最大的權利,卻永遠都在失去,能得到的,卻總是些身外之物。
一個皇帝,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同時也失去了最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