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皇帝的注視下,沉重地叩頭,跪在了地上。
“太醫們說黃蓮本就隻剩一點點,方才都熬藥用完了。”
冷弦咬牙切齒:“熬什麼藥?!”
“皇後娘娘生病了……”
冷弦就什麼都懂了。
“是她……”他幾乎恨不得立刻就去辦了她。
可他緊緊地抱住在承受腹部之痛的安月,對太醫沉聲說:“隻要你能讓她好受一點,隻要你能治好她,朕許你家財萬貫,前程似錦!”
太醫咬了咬牙,說:“皇上,黃蓮取心,若不可替代,方隻有心頭血能試一試了,這毒是會疼死人的啊……”
冷弦喃喃著:“心頭血……”
“奴才願意。”太醫叩頭。
冷弦笑了笑,“去拿刀來。”
太醫從自己隨身攜帶的箱子裏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就要往自己胸口紮過去,卻被冷弦的大掌輕輕擋住了。
冷弦淡淡道:“她信佛,盛不住別人這樣為她犧牲。”
太醫愣住。
“朕是她的夫君,就不一樣了。”
冷弦此話一出,全體奴才都跪下了:“皇上乃萬金之軀啊……”
冷弦冷冷道:“拿碗來。”
沒人敢違抗皇帝的命令,當即,碗來了,冷弦扒開胸口,一刀紮進,力度適中,朝下劃了口子,血一滴一滴,由慢到快,流暢地流進了碗裏……
“夠了夠了,半碗就夠了!”
太醫急切道。
冷弦臉色蒼白,他丟了刀子,抱著安月吻了吻:“別怕。”
安月迷迷糊糊的,卻疼得暈厥都無法子,所以她還是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麼,他又說了什麼……
她心裏就像進了千萬顆黃蓮,苦得她由內而外的難受了。
他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為什麼欺騙她,殺死她,弄死他們的孩子,剖開她的心後,又對他那麼好……
安月的眼淚,流淌在失色的臉頰上。
冷弦喂著安月喝藥,不知為何,她卻緊緊閉唇。
他被她鬧得實在沒了法子,幹脆自己抿進一口,低頭堵上了她的唇,用最原始的方子給渡了過去。
安月被強迫地,喝了他的血。
就這樣,他一口一口喂著她,說來也神器,她當真麵色好看了很多,連肚子也不疼了。
原來最苦的,是心。
冷弦今天才知道,人心,原可比擬黃蓮。
所有人都下去了。
安月叫:“冷弦……””
“我在。”冷弦含笑抹去她嘴邊的血液。
他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給她看,何況,隻是為她,取一點心頭血。
安月怔怔地看著他:“謝謝。”
“應該的。”冷弦對這種熟悉後的禮貌還真是苦從心起,他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朕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朕堂堂七尺男兒,,有何顏麵在世?!”
安月扯了扯唇,終究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冷弦讓她平躺著:“是朕,逼著你吃飯,才讓你受到這樣的苦,朕應該先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安月啞聲道:“我接受。”
你明知在這個時候,你說什麼我都拒絕不了。
冷弦撫了撫她的烏發,安月卻抬了抬手,沒對這突來橫禍發表任何看法,卻是對他的傷口關心了起來:“很疼是不是?!”
冷弦蹙眉:“沒你疼。”
嗬。
他在乎一個人起來,真的如此令人招架不住啊。
安月道:“我困了。”
“朕也累了。”
他們一起相擁入眠。
但冷弦到底是留了個心,沒沉眠,而是在安月睡著不久,他睜開了眼睛,輕輕起身,出去了。
“叫皇後來禦書房。”
“是!”
皇後來了,見到的卻是一個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俊美皇帝。
冷弦看也沒看她:“當年你背著朕,沒服落胎藥,這才生了皇子,朕是為了報複她,才讓你去解決,也是讓你將功贖罪,這兩件事,什麼時候成為了你自以為是的籌碼,嗯?!!”
“……”皇後知道瞞不了多久,畢竟她做的也很拙劣。
“朕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才讓你把孩子生下來,所以你就認為你可以為所欲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