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遠不想跟他說話,可他總能激怒他,他脫口而出:“說的你多放得下似的,好啊,我和你回地府,你把她給我!”
弋卻深對上回遠賭氣的眼,懷疑這就是外表滄桑將軍,靈魂孩子的單純貨兒,不然也不至於被兄弟算計了,很顯然並不懂得什麼陰謀詭計,有害人的心,也沒害人的膽。
像這樣的人,真的打算殺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是被逼到了無路可退的程度,即便同歸於盡,也不惜一切,這樣的人是很瘋狂的。
弋卻深道:“她嗎?”
回遠點頭。
弋卻深笑:“你治不住她的。”
回遠不以為然:“千萬敵軍都能被我殲滅了,我還治服不了一個女人?!”
弋卻深挑眉:“千萬敵軍都被你殲滅了,可你最後卻死在了你的兄弟手裏。你太自負了,所以總是為那些你不以為然的人栽了。”
回遠徹底,無話可說了。
月涼如水,弋卻深也沒再說什麼。
他攬著遙夭靠在樹上閉上了眼。
回遠看著他們的真身,突然一陣羨慕,做人的時候比不上別人,做鬼了,居然也有那麼多的不同。
這個世界上,原來從來都不存在公平的。
他不知為何,突然就歎了口氣,蜷縮在一起,側臉靠在臂膀上睡下了。
時間不動聲色地流逝,人還是這幾個人,可昨天的一切,的確已經過去了。
萬物都有同宗之妙,都隱隱約約地提醒著人,不必執著,不必留戀,做人,隻管往前走就好,若前怕狼,後怕虎,又放不下現在,注定過的難以自在。
偏偏,滿地道理,就是做不到。
第一縷光線,透過密密麻麻的綠葉縫隙折射進來,遙夭感到臉上一片溫暖,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夫君。
她湊過去,輕輕地在弋卻深的嘴角吻了一下,沒忍住,又吻了吻他的唇,她想,不管過了多少年,她對他一樣那麼眷念,依戀著。
……
“咳咳……”
突然一聲不該插入的咳嗽,把她嚇得立馬抬起了頭,看到了回遠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立刻捂住了發燙的臉,“你竟然敢偷看!”
“你的記性原來那麼不好啊?”回遠嗬了一聲,“一夜而已,就把我給忘了。”
遙夭咬了咬牙,憤怒地剜著他:“對於不重要的人,我一向最擅長忘記。”
“我居然是不重要的人?”回遠調侃道,“我是不重要的人,那你們追我那麼久,吃飽了撐的啊。”
遙夭:“你!”
第一次把人說的啞口無言,回遠特別痛快,看了下那即便睡著,也顯得特別尊貴的白發男人,“你看著也就一小老百姓,不過是長得美了點,但你和他不相匹配啊,他怎麼會是你的夫君呢?!”
發出靈魂的質問,回遠的眼神特別純粹,也特別好奇。
兩個世界的人,在一起,給誰都會驚訝一番。
正好現在有時間,他自然就沒忍住問一問。
“你一個孤家寡人,怎麼會懂感情呢?!”遙夭戳中他的痛點一句駁回過去。
回遠無語:“我乃大丈夫,願望是保家衛國,對這些兒女情長不感興趣!”
總之,他們互相瞧不起。
遙夭如果知道,昨晚回遠提出了個什麼要求,恐怕就不僅是瞧不起他了,上去打他一頓都是有可能的。
回遠再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看到遙夭一根食指堵了堵嘴,他明白是閉嘴的意思。
然後他便看見,前一刻還猶如母老虎不肯相讓的女人,此刻一瞬柔成了水,一心盯著她眼裏的弋卻深。
顯然,他們是在一起度過很多日子的,不然不會如此默契。
在她沉靜時,原來是發覺了他要醒來了。
回遠就那麼看著,看著弋卻深睜開了惺忪的黑眸,看著遙夭對弋卻深笑的那麼溫柔,他突然想,那一生,他到底活的是什麼。
為什麼,一輩子,竟然連愛,都沒有愛過呢。
回遠低了低頭,這算什麼呢,他想,做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