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士朝他旁邊一看,木訥地點了點頭。
弋卻深眯眸望著他:“看來,你不是神棍啊!那你可能讓朕……我,也看到她一二??”
他心中不免有期待。
豈料相士趕緊搖搖頭,擺擺手,嚇得不輕的樣子:“天意難違,天意難違啊!”
看來是不行了。弋卻深目光微黯,起身要走。
突然,那相士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和她孽緣未盡,你放心,念不滅,遲早有相逢的一天的!”
弋卻深心想,那就好。
孽緣?無妨,孽緣也是緣,他甘之如飴!
相士又道:“女鬼纏身,隻怕你日子不長咯!”
弋卻深聽到這句話,目光一凝,怕這句話嚇跑“女鬼”似的,立馬沉聲道:“我不在乎!”
後頭傳來相士幽幽歎息聲,弋卻深抬腳離開,隻聽到後麵一句:“問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他一笑而過。
走著走著,低低道:“遙夭,謝謝你,沒騙朕,朕對兒子們的安排,你可還滿意?”
無人回應,可微風入境,吹落了兩片枯葉,不知從何處刮來,輕輕地落在他的肩頭,像是在對他說:“你做的很好。”
——
事實證明,那相士說的半點沒錯。
大約三個月後,弋卻深開始風寒,咳嗽,一覺睡醒,整個身子都在疼。
他開始明白,這一次是真的大限將至了。
睡得開始多了,一開始就指望睡得多咧,可以看到她。可奈何,白天太清醒。
如今身子落了下風,腦子時常迷糊,倒也算是另一種對他的成全!
弋卻深開始在殊消閣裏,另選閣主繼任,掌管殊消閣一切事務。
這是他父皇留給他的,如今,他也要找個人繼續管下去,原本想著,有兩個兒子剛剛好,一個給他天下,一個給他江湖,奈何,對於弋天,他總不放心給他太多,怕他擁有太多,誤入歧途。
但他到底是做皇帝的,把弋天打落地獄,對高高在上的弋洛也不得不留了一手。
這一天,他叫了新閣主過來。
直接說:“你要替我守護一個人,那才是你們以後的主子。”
“是!”
“那個人在乾州,叫弋天。你要密切暗中保護他,莫要讓他被刺殺了去。”
“是!!”
“但是保障他的安全即可,永遠也不要讓他知道,有你的存在,有殊消閣的存在在暗中奉他為主。”
“是!”
“如果皇帝對他動手,你就暗中找到皇帝,告訴他,朕即便死了,也還留著雙眼睛在這人世間看著,他若不老實,你以朕的名義,就叫他老實一點,否則,朕能抬他,也能令他一無所有。”
“是!!!”
歲月漫長,弋卻深怎麼能不怕,在這漫長的歲月裏出現幾個別有用心的異數,再冷靜的帝王也會有疏於防範的時候,他隻怕,弋洛經曆太少,被更高段位的人蠱惑了去。
到時候,第一個受傷害的,就是有皇家血緣的弋天,其次,便輪到弋洛。
他早把未來看了個遍,好壞都留了法子,給後人應對,這才能放心地去死啊!
下屬,退下去了。
弋卻深,走向了後頭那墓碑前,笑著說:“你會不會罵朕冷血無情?對自己的兒子也防著那麼深?可遙夭啊,帝王家,父皇不隻是父皇,兒子從來也不隻是兒子,有時候,朕比任何人都無奈,都迷茫,你明白嗎?”
安靜了許久,耳邊隻落下稀落風聲。
弋卻深抬頭,將酒杯裏的苦酒,一飲而盡。
“遙夭,你就得意吧,你聰明,朕從來都不否認!嗬,你多聰明啊,當年看到了我父皇母後的痛,堅決地選擇了你自己先走,拋下了我,將最痛的趕緊留給另一個人,如果要痛,如果真的躲不過去,你也絕不做最痛的那一個。”
“你啊,一直都沒變過,當年自以為是地去波斯,離開朕,對朕說那些話,你啊……朕這輩子,最恨的人,酒是你,早知如此,當年看到你個丫頭片子跪在路邊,就不該去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