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圓地方,四海蒼茫。自盤古開天辟地,清濁之氣逐漸分離——清氣漸升、濁氣漸沉,是為天地。四方之地,分為東、西、南、北、中,東屬木,西屬金,南屬火,北屬水,中屬土,是為五行。待盤古仙逝,盤古之靈化為風、水、雷、土、火五象,是為五靈。五行主天地,五靈生萬物。萬物始而有終、終而再始,是為輪回。輪回不止,常有相似,是為宿命。故有詩歎:“前世憂心為何事?明鏡本非今朝石。敢問來生何處來,輪回台上雀一隻。”
東流滾滾、滄海桑田,曆史如濤濤江水,漸流漸逝。被曆史洪流淹沒的,有狂樂,更有悲情。悲情史中多英雄,英雄血涸皆骨枯。
這是一個遠古戰場,名為涿鹿。這裏曾經埋藏了數不勝數的白骨,可是如今,屍骨無存、哀鴻遍野。這裏曾經鑼鼓喧天、殺聲四起,可是如今草木無聲、渺無人跡。
池炎尤,跨越輪回隧道,重又駐足於此。扳指一算,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千六百年。
歲月無痕,惟剩翹首孤人,眺望著遠處欲沉欲顫的柔和紅輪,似惆悵,卻絲毫不記得舊事前塵。隻知道,曾經的一代翹楚,如今已盡是白骨塵灰。縱使他曾經叱吒風雲,卻終究埋沒於洪流滾滾。
曆史何曾相似,總留下無盡的唏噓。
惆悵許久,池炎尤終於轉過身去,邁開步子,徑直向一間茅草屋走回,惟留下深深的步痕……
北宋初年,冬,大雪,壽陽東京村。
“娘,爹的祭日快到了,孩兒這去集市買些錢紙去。”池炎尤走進家舍,收起斬靈長劍,拍掉身上的落雪,對他的母親說道。
“咳咳……,最陣子連日大雪,張瘸子家的鋪子由於斷了貨源,已經關了,孩子,你到哪裏去買啊,咳咳……”池母喘著氣,吃力地對炎尤道。
“娘,您身子又不舒服了,孩兒這去給您熬藥。”說著,炎尤端起砂鍋,從立櫃中取出新買的止咳草藥,走向房屋拐角處的火爐。
“炎尤啊,娘這病,治不好的,你就別再浪費錢買那些藥草了。那些錢,攢著吧,看看你也不小了,至今連個媳婦都沒,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事了。咳咳……”一邊說著,池母又一邊咳了起來。
“娘,瞧瞧您,咳得越發厲害了,您就別操那麼多心了,孩兒隻想照顧好娘,現在還沒想過那麼多。再說,咱家貧業窮,我就沒指望討媳婦。”池炎尤眼見母親咳得如此厲害,自是百般心疼,一邊蹲下給火爐起火,一邊勸慰母親道。
“哎,你說我怎能不操這個心呢。你若不能娶妻從而斷了池家香火,娘死後哪有臉去見池家的列祖列宗?”池母這一邊說著,一邊眼淚不住地滑落枯黃的臉龐。突然又對炎尤問道,“孩子,你爹生前教你的‘斬靈劍法’,你最近還在學嗎?”
“回娘,孩兒每天都在刻苦練習,這劍法的精髓已經略通了。娘放心,孩兒一定會學好這套劍法,保護好娘親的。”炎尤一邊拿著竹扇對著爐口扇,一邊回答道。
“傻孩子,娘這天天抱病臥床,哪裏需要你用劍來保護,倒是你自己,咳咳……出門在外,切記住,江湖凶險,妖魔橫行,勿要多惹是非。”池母咳著囑咐道。
“娘放心,孩兒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娘,我想進城一趟,去給爹買些祭祀品,順便給餘伯伯餘伯母拜個早年。”炎尤站起身,走到母親身旁,望著她請示道。
“嗯,是該去看看你的餘伯父跟餘伯母了,尤其是你那個餘妹妹……”池母道。
“娘,您又取笑孩兒了。餘妹妹,孩兒把她當親妹妹一樣,根本不是娘你想的那樣。再說,人家大家閨秀,孩兒怎麼能配得上呢?”炎尤頓時羞紅了臉,轉身走到火爐旁,繼續用扇子大力地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