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殺了我?”
“......”
“.....不會.....”
“......”
“.....不......沒錯......他們會殺了我!”
謝誌麵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輕輕抖著腿。忽然感覺頭上有些涼,他抬手一抹,滿手汗水。
他盯著手看了一會兒,默默地在褲子上胡亂蹭了幾下。緩緩抬頭,他一邊輕輕撕咬幹裂的唇皮,一邊盯著鬥櫃上的二郎真君木造像,陷入了回憶。
謝誌自小就生活在華夏東司省的省城河陽市,一步步地讀完小初高,勉強考入了河陽師範。如今二十四歲的他,剛剛畢業一年,仍舊單身。
謝誌不算幸福,甚至可以說命中頗多悲苦。
謝誌的父親是獨生子,母親姓黨,是孤兒——據說當年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她身邊隻有一個被遺棄時放在繈褓邊的木造像。在謝誌高二那年,他的奶奶去世了。之後不久,父母又遭遇交通事故,也離開了人世。
原本靠著父母的辛苦積蓄以及交通事故的賠償,謝誌跟爺爺也算衣食無憂。奈何天不遂人願,爺爺在他大三的時候身患重病,進入ICU搶救了數天。那時,即便被榨空了存款、需要變賣房產,謝誌也極度希望老人家能夠活下來。但是,老人最終還是與世長辭,給謝誌留下了一套城郊小院,還有萬把塊存款。遺體火化的時候,謝誌隻能木然呆立、喃喃自語:現在,隻剩我自個兒了。
就算生活這麼操蛋的對待謝誌,他也毫不氣餒、開朗樂觀——家人就是這麼教導他的、老師同學就是這麼勸解他的。
他曾經堅信自己會時來運轉,一年前的事實似乎也可以證實這點。
大學畢業後,他就入職到了一個新成立的投資公司。在財務部門工作了不久,原財務總監就辭職離開。然後,他被火速提拔為新的財務總監——據說公司就是看中他孤苦伶仃卻努力樂觀,要樹立典型、激勵員工。
幾月之間,他少年得誌、意氣風發,不但第一次真正看到生命之中繁花似錦,而且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人的羨慕、嫉妒。雖然自小就靈驗的預感,經常讓他發現種種不正常,但每次他都說服自己:我一個窮光蛋,別人會圖謀我什麼?
半小時前,謝誌知道了別人在圖謀什麼。
當時,正躺在床上、端著平板電腦瀏覽UFC視頻的時候,謝誌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大學寢室同學。他剛想接,對方卻掛斷了。正摸不著頭腦,他的手機與平板卻又同時響起了微信語音通話請求。雖然略感奇怪,他仍將平板電腦隨手一扔,拿過手機,同意了申請。
“怎麼了?趙警官,神神秘秘的。”
“......沒什麼,閑著沒事,騷擾一下,問問你最近怎麼樣。”
“最近?前幾天吃飯時不是跟你說了?......還那樣,年關歲尾、財務年度,累。倒是你,趙警官,聽老爺子說你關係確定落在經偵了啊?牛嗶!”謝誌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點,笑嘻嘻的隨口回答:“你這實習都沒過呢,就直接換部門兒了?老爺子還是厲害......哎,他身體好點沒?當初摔倒的時候……算了,不說這個,我搞了點黑枸杞,據說挺好的,哪天你來拿?”
“.....行,改天吧......”電話裏的聲音略停頓了一下,然後低沉了下去:“......那個......你在信德誠投資公司每個月薪水多少?”
“......啊?一萬多吧?”謝誌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然後就是一通絮絮叨叨:“我去!你工資又花光了?還是又把哪個姑娘......老爺子管的那麼嚴,趙昶你差不多點兒吧。他如果知道,別說給你錢解決事兒,不打死你就不錯了。唉,你那點工資,花錢別那麼大......我這存款不多,就四萬多,需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