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甚濃,滿目都是玉翠青蔥,錦簇花團,就說榆城候府的一間小院都是一番姹紫嫣紅。四月梨花開的繁盛,小巧柔嫩的花朵風一吹便簌簌而落,院中隻兩三棵老梨,但在這個時節已足夠這方小院滿園馥鬱花香。梨樹下也是一片芳草萋萋,栽種的一方方萱草整整齊齊的綠色,嬌翠欲滴的顏色叫人心生歡喜。
但小院裏的人可沒有這般的好心情欣賞這番春日的美景,似是出了什麼大事,風雨欲催的壓抑。仔細瞧著院中的布置和來往穿梭的下人都帶著縞素,料想這府中應出了白事。
“這大小姐還沒醒呢,都昏睡三天了。”
“哎,我聽府裏大夫說,這大小姐恐是......”
“不會吧,這種事可別亂說,咱們這身份哪能妄論主子。”
“這也不是我說的,這老爺剛離世,大小姐和小少爺就落水出事,嘖,這府裏的牛鬼神蛇......”
“不要命了!快別說了!”
......
“趁小姐這幾日睡了不管事,一個個就偷懶不幹活了,還有時間嚼主子的舌根,是不是都忘了自個兒什麼身份!”說話的是個身材嬌小的姑娘,看著那一身的裝扮應該是這院子裏的大丫鬟,姑娘看著嬌俏玲瓏,卻是個牙尖嘴利的,貓樣圓溜溜的大眼一瞪,原先議論的幾個小丫鬟紛紛住了嘴,低頭聽訓,不敢再言。
“紫蘭,將這盅藥端進去,大夫說了,大小姐約莫在這兩日就會醒。”從小廚房出來的另一位姑娘,是個身段修長穩重的,應是這院子裏的另一位大丫鬟,把手上藥轉交給旁邊的大眼丫鬟,讓她送進去,自個兒冷眼掃了一圈院裏的丫鬟下人。
“咱們這些下人和主子的榮辱都係在一起,主子身體安康,平安順遂,咱們也跟著有福分,若是主子出了什麼差錯,那都是咱們這些個下人伺候的不當!”紫鳶瞧了眼底下低眉順眼的一群人,心中冷笑,“都把心中的小算盤收起來,若是主子有了什麼差錯,你們一個個都逃不了,還不快去幹活!都聚在這等著領賞錢嗎!”
紫鳶一聲令下,一群丫鬟婆子麻利的散了,唯恐慢了一步被抓起來訓。
紫鳶見礙眼的一群人散了,心裏的一口氣卻還是堵著,這小姐還不醒,可真是急死個人了。心中歎一口氣,臉上不顯半分,叫人看著恐怕還真的以為大小姐這兩日就會醒。
紫鳶進來時,紫蘭已經把藥喂大小姐服下,將碗擱在一邊,神色擔憂的看向走進來的紫鳶。
“這可如何是好,都三日了小姐還不醒,你瞧瞧芳華院那邊,眼巴巴的盯著,怕是日夜盼著小姐醒不過來呢!”紫蘭翹著嘴,一臉的嘲諷和厭惡。
“紫蘭,這話可千萬別叫旁人聽見了。”紫鳶說了紫蘭一句,想到府裏的糟心事,臉上也帶上幾分煩躁,“小姐若是醒過來,怕是又要頭疼一陣子了。”
“這老爺也不在了,咱們小姐和小少爺才是這城主府正兒八經的主子,我現在隻盼著小姐早日醒來,好歇了那些人不該有的心思!”紫蘭說的義憤填膺,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
紫鳶知道自己這個姐妹的性子,也不再說她,轉頭滿眼擔憂的看著床上的少女。
躺在床上的女孩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頭烏黑柔順的發,梳的齊齊整整的鋪滿雪白色的枕頭。露在被子外麵的一張小臉一個巴掌就可以蓋住,五官生的玲瓏精致,昳麗的臉龐帶著虛弱的病容,清秀的雙眉微皺,似在睡夢中也不安生。本來應是死死沉睡的人這下突然有了動靜,眼睫微顫,嘴裏不停地叫著誰的名字。
這番動靜自然引起了守著的兩位丫鬟注意,兩人眼中迸發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