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年暖春,如火的驕陽高高掛起,西邊常青山上的積雪,已化作清澈的泉水,順著山坳,叮叮咚咚,歡快的奔流到山下的安陽城。
泉水彙聚成河流,穿過熱鬧的集市,流經城南的酒家商鋪,綢緞莊,雜貨鋪,還有紙醉金迷的青樓,最後在一家算不上豪華的賭場邊上,戀戀不舍的隱入古老的橋洞而去。
“來來來,買大買小,買定離手,剛才那位客官一賠五十,賺翻了,趕緊下注了,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不再有了。”
聲音發自賭場裏一位齙牙的獨眼莊家,露出那迷人的微笑吆喝著。
在這張桌子的東南角有一個一臉稚氣的少年,甩著手上的幾顆銀兩,壞壞的一笑。
“這次,我壓三個一,豹子”
現場氣氛寧靜,仿佛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不一會兒,旁邊的人一擁而上全壓了豹子。
齙牙獨眼的莊家心裏直發毛,這小子穿著一身破爛,壓什麼中什麼,運氣好的不可理喻,眼睜睜看著他從剛開始借的一文錢,到現在的百來兩,從沒輸過,這次打算給他一次狠狠的教訓,於是在下完骰子後,動了手腳。
“來來來,開起來,小子看你這次還中不中。”齙牙莊家咧著嘴,眯著眼,帶著鄙視的眼神看著那少年。
“一二三,三個一,豹子”少年努了努嘴,不屑的喊道。
“什麼?臭小子,你敢出老千!”
那齙牙莊家一怒之下抄起桌子底下的馬刀一刀砍翻了賭桌,銀子撒了一地,人群四散而逃。
“救命啊,殺人啦!”那少年邊叫邊偷偷的摸了把銀兩揣入懷中向門口跑去。
門口幾個打手模樣的人,已經插著雙臂凶神惡煞的堵在門口靜靜等候了,仿佛這樣的橋段每天都在發生。
“啊貓啊狗啊虎啊蛇,你們四大精幹,敢攔我,我就去告訴你們暗戀的翠花去,你們每天都爬在她家圍牆上偷看她洗澡。”少年趁著四個人驚慌失措的空隙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臭柏生,你娘是不是瞎了眼了生了你這個惹禍狗東西。”阿虎辱罵著追了過去。
突然一個琅蹌,撞到了一個瘦弱的身體上,柏生如老樹生根一樣定在那裏,身上散發著一股不可言喻的怒氣。
“啪啪啪“三聲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阿虎臉上,那帶著刀疤的黑臉,頓時多了十幾根手指印慢慢的紅了起來。由於力道太大,阿虎被打的原地轉了兩個圈倒在了地上。
啊貓阿狗上去小心翼翼的將阿虎扶了起來,啊蛇陰險的在一旁挑唆著“柏生,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氣魄的啊,打我們虎哥耳光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管怎麼樣,你們不準說我的母親!”柏生一臉嚴肅。
“喲,你母親怎麼了,一個瞎子而已,還帶著一身病,不是當小三被人挖了眼睛,就是在哪個青樓裏不守規矩下了你這個崽。”阿貓插了一句,一邊揉著阿虎
“貓哥啊,說不定這小子身上也有病呢,那可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喲。“阿狗補了一句
柏生抄起路邊的板凳,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阿狗往死裏打,那種不要命的打法,讓路人看到都心驚,似乎對方跟他有十幾代世仇一樣,不過看樣子是差不多了。
阿虎定了定身子,一臉陰沉,當一個人怒氣到達極致的時候是麵無表情的,顯然阿虎就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很冷靜,冷靜的出奇,就像暴風雨前夕,越安靜,越猛烈。
果然,他不知從那裏拿來了一把殺豬刀,看樣子是要出人命了,隻見他如鬼魅般閃到柏生身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仿佛死神審判了一位該死的人。
“我去,虎哥,你捅錯人了吧,你看這腸子都流出來了,這可怎麼辦呢?哎喲,塞不回去啊。“阿狗用手捧著肚子上流出的內髒,嚇暈了過去。
柏生心裏暗叫一聲好險,繼續逃命。
阿虎聞到血腥味瞬間喪失了理智,從小到大,隻許他欺負別人,從沒被人侮辱過,那三耳光子,是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況且被這自己天天欺負的人打的,而且出奇的是,天天欺負的對象,今天像喝了十幾壇酒壯的膽子一樣,十分勇敢,一改往日的懦弱怕事。
阿虎揮舞著刀,見人就砍,砍翻了兩個路人,往柏生繼續追去,阿蛇跟阿貓見出了人命,撒腿就跑,深怕連累自己,往日裏的兄弟情義隨著那一刀破滅了,可憐的阿狗躺在了血泊中。
追了幾條街,每每快要追上柏生的時候,阿虎都會象征性的揮著殺豬刀,想快點砍死柏生,柏生的身形像一條泥鰍一樣穿梭在各條巷子裏,直到被追到一條死胡同。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緩緩的轉身,麵對著阿虎,阿虎也意識到柏生無路可逃,氣喘籲籲的一步步逼近。
“阿虎,你真的要殺我嗎?”柏生往後退了幾步,試探性問道,心中膽怯,還有老母沒侍奉不想早死。
“柏生,憑什麼翠花喜歡你,從你來我們這三年來,翠花沒正眼瞧過我,這是其一,你當眾刮我耳光,讓我沒有臉在這道上混,這是其二,也是我必殺你的決心。”阿虎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