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後,陸琳出現在門衛室,保安告訴她那個應聘的人在裏麵坐著呢。
聽見外麵說話聲,應聘的男子站起身,轉過頭,當他看見陸琳時頓時臉色一變。
陸琳在看清楚來應聘的人時,也驀地變了臉色。
“是你?”
那個男人先開口,語帶惱意,黝黑地五官線條泛著冷硬,眼裏透著恨意,即便過去了五年,他一看見陸琳,心頭依然憤恨。
站在門外的陸琳臉色微顯蒼白,拿著合同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一分,突然間看見他,她心裏亦是情緒不穩,五年前手術室裏的畫麵又從眼前閃過,想起那名產婦……
“陸總。”
一旁保安的話打斷了陸琳的回憶,她眸色變了變,歉意地看著屋子裏的男人,歉意地說:
“當年的事,對不起!“
身旁的保安一臉茫然,不明白陸總這話從何而來,更不明白這個來應聘的男人和她什麼關係。
那個男人也被她的道歉怔住。
他臉上閃過驚愕之色,緊緊地抿了抿唇,在陸琳以為他還會罵自己一頓時,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對自己道謝:
“謝謝你上次救了我大姐!”
“啊?”
他的話跳躍太快,陸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男人臉上閃過一抹冷漠,終是耐著性子解釋:
“你上次送去醫院的那名產婦是我大姐,我後來聽夏護士長說了,那天是你救了她,當年你也為自己的錯接受了懲罰,我們之間兩清了。”
原來,這個楊勇是五年前因為陸琳手術失誤而死掉的那名女子的丈夫。
巧合的是,她上次在商場外麵救的產婦又是楊勇的大姐,那天要不是她,他大姐肯定有危險。
楊勇說完也不應征機修師傅職位,轉身便要離開。
“楊先生,你等等!”
楊勇走到門口時,陸琳的聲音急促地響起,他背部微僵,腳步頓住。
陸琳快步上前,問:
“楊先生,你不是來應聘的嗎?”
楊勇皺著眉,五官線條冷硬:
“我不應聘了!”
陸琳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地又換上一臉溫和:
“楊先生,當年的事,我知道自己說多少對不起都毫無意義,我隻希望你不要因為個人恩怨放棄一份工作,我們廠雖然是新廠,但在員工工資和福利方麵都是相當不錯的,你既然來了,不妨試試,若是不滿意楊先生離開也不遲。”
楊勇眼裏閃過一絲動容,卻沒有立即做回答,而是冷冷地看著她:
“你不恨我嗎?”
他雖然不知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是這廠子裏的領導,但他知道,對於一個醫生來說,醫療事故外加坐牢,便等於毀了她的前程。
她極有可能是因為那醫療事故而無法再當醫生,才會轉了行。
那她就不恨他嗎?
陸琳搖頭,眼裏一片清澄,麵上也看不出半分的怨恨,她站在那裏反而給人溫和,淡然的感覺。
“那是我該為自己的錯負的責任,我不恨任何人。楊先生,你也不擔心在這廠裏工作會整天麵對我,我平日很少去車間的,你要是不願我麵試,那我現在就打電話讓老板下來麵試你。”
陸琳言說必行,話音未落,已經掏出手機撥出譚明淵的電話,楊勇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本該有骨氣一點離開的,可他現在需要一份工作,這工廠離他家近,工作時間也方便他下班回家照顧孩子。
“喂,明淵,你現在來門衛室一趟好嗎?”
陸琳當著楊勇和保安的麵講電話,他們聽不見電話裏的譚明淵說了什麼,隻是聽見陸琳嗯了一聲後掛斷電話。
“你稍等,他很快就來。”
見他沒有走的意思,陸琳轉身向寫字樓走去,在寫字樓門口碰見正好出來的譚明淵。
“什麼事?”
譚明淵敏銳地察覺出陸琳的異常,聲音溫潤中滲進一絲關心,墨玉的眸探究地停落在她微顯蒼白的臉上。
陸琳坦然說:
“門口那個男人是來應聘機修職位的,他是五年前因我手術失誤而死的那名女子的老公,他肯定不願意看見我,你去麵試一下他吧。”
譚明淵聞言微微一驚,卻很快地答應:
“好,我去!”
甚至忘了問她什麼時候貼的招聘信息,他都不知道。
“明淵,如果你對他滿意的話,能不能給他工資待遇好一點?”
陸琳說這話時,眸底掠過一抹內疚,即便她為此坐牢,甚至一輩子不能再當醫生,但她隻要想起那個死去的女子,她心裏還是無法自抑地自責和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