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盛夏,樹影婆娑。新校區已經啟用四年,在校園的柏油馬路上,人流已經變得熙熙攘攘。隻是,那些楊樹幹依然細小筆直,老綠的葉子透出黑亮的光線,卻遮不住正午的一絲驕陽。
一個頭發剛好齊肩的女孩,背著黑色的雙肩背站在很小塊的樹蔭下打電話。那一年,手機還流行諾基亞。
“蘇暖!在這!”一個小而沉穩的聲音傳來。
蘇暖詢聲望去,掛掉手裏的電話,超人群揮揮手。
“走吧。”蘇暖眼睛眯起來,跟走到眼前的這個小個子男生說。
這個男生是蘇暖進大學後,在教室裏見到的第一個同班同學。清瘦,個子不高,眼神明亮,蘇暖心理的印象是,溫暖實在。憑借第一次的暖人印象,蘇暖和這位長自己一歲的呂大哥相交甚好。
呂修長本來比蘇暖大一屆,隻是剛上學那會兒因為生病,所以修了一年學。緣分有時偶留給人的,開始總有些奇奇怪怪。
有一次在大堂政治課,蘇暖在筆記本上寫了一篇小小說,拿給呂修長看,呂修長當時甚是感慨,隨口說,蘇暖,你文筆真是不錯,我也向你看齊,等著,咱們大學畢業的時候,我要寫一本書。你也是,到時候咱們兩個交換。
長久的友誼或許就是在那個契機裏被定下的。
“等一下,四水一會兒也來。”呂修長說著,回頭望了一眼人群。“他呀,這個月的銀子又堅持不到月底了,到處找人蹭飯呢。聽到你給我打電話了,非要來。”
蘇暖翻了個白眼說道:“都快畢業了,還是老樣子。”
木四水,身高190。是外語學院當時最高的男生,生性好動,成績總是在及格的邊緣,卻沒有掛科的曆史。家境不錯,剛上大一那會兒手裏就有一台一萬多的筆記本電腦。比起蘇暖和呂修長這樣的外地學生,木四水簡直過著天上的日子。
木四水之所以能夠和這兩個土鱉的外地學生混到一起,跟他性格裏特有的大度有關。蘇暖和呂修長其實是有些對本地人的偏見,所以不喜歡走的太近,還是那句話,木四水大度,所以他們有時候勉強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個時空裏。
蘇暖晃著手,不停的擦著額頭的汗珠。托大學老師的福,蘇暖還沒有畢業,就被老師介紹給了一家公司,工資一般,簽約很順利。這次,蘇暖拿到了第一筆工資。畢業在季,眼見分離,蘇暖答應請呂修長吃飯,感受一下拿工資請客的喜悅。
“蹭飯還讓人等。”呂修長一眼望見人群裏的木四水。木四水汗岑岑的臉頰,滴下水來。
“蘇暖!”木四水打著招呼,完全不提什麼蹭飯的話題,接著說:“你回來太好了,可以開葷,我肚子可是一點油水都沒有了,快走吧。”
三個人就這樣並排走向校門外。沒有人說要去哪裏,因為心照不宣。每次吃飯,不管參加人員是誰,這些人唯一的去處隻有一個被稱之為“綠色餐廳”的小飯店,實惠,氛圍充滿學生氣,趕上運氣好,還能打折。
“宮保雞丁,我愛吃。那個,幹煸豆角,修長愛吃。”木四水沒拿菜單,直接說。
“水煮魚,水煮肉片……”蘇暖捂著嘴笑了笑說,接著要了湯,大碗米飯。
那個學生時代,記憶裏每個人都是能吃的貨色。吃飯的開始,大都沒什麼話,先是一頓狠扒飯。
“修長,”吃了第一輪,蘇暖抬頭問呂修長。“你找到工作了嗎?”
“剛找到,一個事務所。不過去了幾天,覺得好無聊啊。”呂修長沒有抬頭。
“你呢?”蘇暖轉向木四水。
“我爸媽想讓我當老師,後期進學校能托上關係,不過,我得先準備考試。”木四水抬起頭,吞了一口米飯。
“光說我們,你沒畢業就去了趟日本呢!櫻花特別好吧!”李修長說道。
蘇暖突然有點尷尬的笑笑。記憶裏浮現出出差的情形。
那是一個多好的季節,正值四月,櫻花漫天的日本,蘇暖是多期待,多憧憬。都說,既然學了這個國家的語言,一定要去這個國家看看,不枉費嘰裏呱啦的努力,然後以最親近的容顏麵試語言和生活的真正接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