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為棋子(二)(2 / 2)

“朕是問這幅字的蘊意如何?”

望著赫然在案的《七步詩》,上官盈無法以碰巧來解釋這其中的詭異。

這是她剛才對楚玉念過的七言詩,而現在,皇上竟然一字不漏地將它寫了出來,幾乎是突然地,一股寒意自上官盈的腳底升起。

皇上在監視楚玉!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她剛才跟楚玉隻要有一點點的曖昧不清,隻怕現在,她都不能完好地站在這裏了……

激淩淩打了個寒顫,上官盈穩了穩神,這才力持鎮定地說道:“此詩語言淺顯,寓意明暢,無庸多加闡釋。其中蘊意不過是勸戒世人避免兄弟鬩牆、自相殘殺罷了。”

“說得好!”

上官盈才小心翼翼地解釋完,皇上便朗聲大讚了一聲。

“這詩出自你口?”

皇上轉頭望向她,目中難掩讚賞。

這節骨眼上,上官盈也不敢橫生枝節,隻好特麼不要臉地點頭回道:“上官盈不過一時起意,隨口胡諂罷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上又拿起那幅字看了兩眼,喃喃念了一遍,突然歎道:“沒想到連你都懂的道理,朕的那些個兒子,愣就沒有一個明白的。”

上官盈望著皇上落寞的側麵,心裏一軟,忍不住出言安慰道:“王爺們不過是暫時一葉障目了,真要事到臨頭,卻也未見得他們會不顧及兄弟情份。”

“哼!朕那些兒子,朕心裏還是有數的。一個個都如狼虎一般……”

皇上自嘲一笑,末幾又連連搖頭。

或許是皇上麵上的表情太過傷感,又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溫和,這一刻的他看在上官盈眼裏,皇上也不過是個有心無力的父親。

想了想,上官盈忍不住小聲寬慰道:“血濃於水的道理,王爺們遲早總會懂得的。就如賢王與戢王,生死關頭不也兄弟情重麼?!”

“也虧得他們情重,才不至讓朕完全心死。”

皇上淡淡接了話,又朝她望來:“朕之所舍戢王而成就賢王,也就是看中他不像親王對兄弟那般無情。”

上官盈一怔。

皇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讓上官盈不明白的是,這樣的機密大事,皇上為什麼要告訴自己?

不敢深想,也不敢多作打探,上官盈隻好垂眉斂目地站在那裏,心裏卻更加忐忑起來。

一室的沉默中,皇上緩緩在案後的龍榻上坐定了,微眯著眼向上官盈看來。

隨著那股逼人的威懾感襲來,上官盈隱隱有股預感,皇上這是要直奔主題了。

皇上在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放鬆地往龍榻後一靠,這才淡淡地說道:“上官盈,你是個聰明的女子。無論是興農之道,還是處世之道,皆有常人不及的智慧。知道朕今天為什麼找你過來嗎?”

上官盈攏在袖中的手心已經汗漬漬的,粘糊糊的一遍。

勾了勾嘴角,她苦笑道:“皇上高看了,上官盈不知道您召我前來所為何事。”

皇上眸子一縮,隨即輕笑道:“朕要記得不錯,你的孝期應該快過了吧。”

上官盈的心髒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雖然皇上的意圖基本接近她心裏猜測的事實,就上官盈而言,其實也早就明白自己這一生跟楚睿是注定要綁在一塊的了,甚至於,她並不排斥這樣的安排。

可是在這層窗戶紙臨將捅破時,她心裏卻仍是一陣茫然。

望了望正靜靜注視著自己的皇上,上官盈定了定神,輕輕應道:“是。”

“嗯。”

皇上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溫和,“你是個好孩子。自從朕將睿兒交給你後,這些日子他長進了不少。雖然由王爺貶為庶民,他身上也絲毫不見怠倦之氣,反倒為人愈發謙和上進了。說起來,於他的改變,你可是功不可沒。”

上官盈不溫不淡地說:“戢王為人單純,又熱情豁達,一時的失意不足以讓他意氣消沉。上官盈並沒有為他做過什麼。”

“你說的沒錯,戢王他為人心思單純,又生情多情。將他困在宮中,倒是委屈他了。沒想到讓他換個位置,反倒讓他另有了一番作為。”

皇上語氣裏,滿滿的,全是身為父親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