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怔忡後,她隻好不太自然地笑著點頭:“知道了。”
隻是她這番勉為其難看在楚睿眼裏,卻多了幾分欲語還休,讓他本來就臭臭的臉立刻又黑了幾分。
王珺不動聲色地收回眼光,向大夫一擺手,作了個請的手勢,這才施施然地偕著大夫離開了。
“既然這麼不舍,那就追出去好了。”
上官盈總覺得今天的王珺有些不對勁,隻是一時又總想不起來他哪裏不對勁了,不由得一時想著入了神,末想到楚睿一句話跟夾了冰渣似的向她砸了過來。
上官盈這才嗖然頓悟過來。
不太好意思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突然想起剛才楚睿說有話跟她說,上官盈便單刀直入地問:“剛不是說有事跟我說嗎?什麼事呀!”
楚睿的臉已經黑得跟炭似的沒法看了,他騰地倒頭就睡,悶聲悶氣地迸出一句:“現在沒話跟你說了。”
“你……”
上官盈不明白他突然抽哪門子瘋,不由得氣道:“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剛才是傷了腳,腦子沒傷著吧!怎麼突然跟腦子被敲壞了似的,不講道理呀你!”
楚睿一徑地拿背對著她,難得地沒搭理她的嘲諷。
“真沒事了?”上官盈望著這個別扭的大男人,不由得向天丟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要真沒事我可走了!”
望了望不為所動的楚睿,她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我可真走了。”
說完她重重地踏著步子走向門口,作勢離開。
“上官盈,你……”
楚睿呼地掀開被子,翻身而起。不想因為動作太大卻扯疼了傷口。
就在他疼得呲牙咧嘴的直抽冷氣時,上官盈卻笑吟吟地折返了過來,一派悠然地站在他麵前。
“看來是真找我有事了。說吧,什麼事?”
雙手環手地望著這個鬧著別扭的男人,上官盈問得隨意。
楚睿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忿忿地說:“我不再挖土挑泥了,我……我要……”
望著臉越脹越紅的楚睿,上官盈好奇地問:“你要怎樣?”
“我要做你的大管事!“
楚睿像是豁出去了,一咬牙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
”你要做我的大管事?!“上官盈有些啼笑皆非:”這事,你恐怕無法勝任。“
”為什麼我無法勝任!“楚睿急了,”那甚麼王管事是什麼樣的人物,憑什麼他可以,我卻不可以!“
”我的大管事可是要遊走於京城公卿士族之家,拉下臉麵,遊說他們府內日常消耗的物資直接來我的農莊采購。你確定自己可以勝任大管事一職?!“
上官盈輕輕淡淡地問,卻讓楚睿一噎,半天說不上話來。
無疑,從王爺貶為庶民的楚睿是打死也拉不下這個臉麵來幹這種事的。
他麵上青白交錯地變了幾茬顏色,這才”呯“地一聲倒下去,將被子一把扯過頭頂。
被褥間,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當我沒說。“
將楚睿的挫敗看在眼裏,上官盈一笑,轉身退出他的房間。心裏卻暗暗想到:是時候了。
聽著上官盈的腳步聲走遠,楚睿一把掀開蒙在頭上的被褥,恨恨地,滿懷不甘地喃喃道:“寒門士子!還真叫她找到了一個甘願上門為婿的寒門士子!楚睿,你怎麼辦?難不成從此以後你就在她的農莊裏甘願當個不起眼的庶民,每日裏看她們夫唱夫隨……”
不甘地說到這裏,心煩意亂的他又“呼”地一把扯過被褥,將自己蒙了個嚴嚴實實。
從那以後楚睿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變沉默了。
不再像初到農莊那般屌兒啷當,也沒有最初的敏感易怒,卻一日沉默過一日。
上官盈暗暗地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她知道,到了現在,楚睿不得不接受命運對他的安排,同時,他也開始深思自己以後要走的路了。
而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隨著楚睿傷口的好轉,上官盈心中那個蓄謀已經久的計劃,也終究可以朝著她預期的方向跨出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