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沉默中,上官盈直視著麗妃,冷淡清晰地說:“皇上或許不會像你這麼無情。一個兒子跟四個兒子對比,他或許會選擇犧牲其中一個來保全另外四個。但是,如果讓他在我跟五個兒子中做選擇,我相信,皇上分得清孰輕孰重。”
“你,你,什麼意思?”
麗妃嗖然望向上官盈,語氣中盡是難以置信。
上官盈嘲諷地勾了勾唇:“杞縣的水患不是天災,而是人禍!而製造那一切的人是我,並不是戢王。”
“你……”
不等麗妃出聲,上官盈冷冷地接過她的話:“因為我愛慕賢王,而他卻娶了別的女人。女人的嫉妒讓我瘋狂,所以,深諳水利之道的我製造了杞縣的人禍。原來我隻是想借著這次人禍讓賢王失去一切,最好被皇上一怒之下貶為庶民,那樣的話他就會完完全全地屬於我了,隻是沒想到最後卻連累了戢王。”
麗妃驚訝地望向上官盈:“杞縣的事,難道真的是你……”
“對!沒錯。杞縣的事真的是我幹的。”
上官盈神色自若地接過麗妃的話,心裏卻在苦笑:連麗妃都相信了的謊言,皇上沒理由不相信吧。
低頭深吸了口氣,她又幽幽地想:至於皇上信不信的又有什麼要緊。要緊的是,自己願意站出來頂替他的兒子背了這個黑鍋。
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皇上今天選擇舍了哪一個,上官盈就不相信他心裏不會疼。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飛逝。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麗妃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是個好孩子,本宮謝謝你了。”
“你不用謝我,我不是因為你才這麼做的。”
上官盈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不屑,再次不客氣地打斷麗妃:“我是因為戢王才這麼做的。戢王他,很可憐。”
從決心踏入這個地方,上官盈就沒有想過自己要活著離開。
或許是生死已成定局,對麗妃,她不再有所顧忌。
想起孤獨地在這個晦暗的皇宮中熬了這許多年,卻始終還能笑得爽朗陽光的楚睿,上官盈不由得為他一陣心痛。
抬頭看向麗妃,望向她有些閃躲的目光,上官盈冷冷一曬:“世人都說虎毒尚不食子。娘娘,就算你從來不曾愛過戢王,哪怕是看在他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的份上,別再傷害他了!如果這次戢王真的代替賢王死了,娘娘,你以後還睡得著麼?”
麗妃一怔,她蒼白的麵上那股被別人踩到痛處的狼狽,從她眼裏飛快閃過。
緊緊地盯視著上官盈,麗妃像是要將她吞噬一般地盯視著她。
上官盈坦然地與她對視,一直看進她的內心深處。
良久,麗妃終於灰敗著臉調開視線。
她掙紮著起了身,踉蹌著向上官盈走來,麵上涕淚橫流,嘴裏卻喃喃地,沒有意識地說著:“我也是不得已才取此下策的。我,我沒有辦法……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如此的呀……”
沒有辦法嗎?
上官盈不自禁發出一聲冷嗤:“皇上遲遲沒有下定決心外置賢王,是他無法在親情中抉擇。娘娘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舍棄戢王,是因為,你隻需要在賢王或是戢王中,選擇那個可以將利益最大化的人而已。”
望著踉蹌著倒在榻上的麗妃,上官盈心裏更多的是替楚睿感到難過!
她難過的是,楚睿竟然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怪物所生。
沉默地跟在這個據聞是刑部的斐大人身後向皇宮深處走去時,上官盈不無諷刺地彎了彎嘴角。
不愧是麗妃,就算她會為楚睿流淚,就算她會為他難過,但是兒子的安危一旦與她的切身利益有衝突時,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撇得幹幹淨淨。
不便出麵的她將上官盈交給了這個刑部的斐大人,由斐大人帶著她去見皇上,也算是名正言順。
“賢王,你還是請回吧,皇上他這會兒是不會見你的。”
屬於太監尖利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上官盈如遭雷擊,立刻抬頭越過斐大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