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死誰手(一)
種地、種瓜、種菜,並將這一切與農事有關的事整理成書,占有了上官盈所有的時間跟精力,讓她沒有那個時間去傷春悲秋。
轉眼間又到初夏,空氣中的風帶著一股不知名的清香,讓人嗅著神清氣爽的,非常舒坦。
上官盈像往常,帶著靜香準備去巡田時,突然被剛從京城送菜回來的車夫與莊子裏的傭工一席話驚呆了。
“小姐……你怎麼了?”
“你先回去吧,我,我這就入城一趟。”
嗖然回過神來的上官盈顧不上靜香眼裏的訝異,力持鎮定地吩咐完,她自己則軟手軟腳地向車夫走去。
“賢王督建的水庫有數座出現庫壩、堤堰潰塌,不僅淹沒了大量農田,讓牲畜、作物受損慘重,更禍及二十幾個鄉人斃命。災情上報後皇上震怒,奴才回城時聽說賢王已經被拘了。
飛奔的馬車上,上官盈緊握著的雙手已經汗漬漬的。
她的耳中,反反複複地回響著車夫剛才的話。
天朝缺糧,夏王對春耕寄予了極大的厚望。如今這不是一處水庫出了問題,而是幾處水庫同時出現庫壩、堤堰潰塌的現像,不僅牲畜、作物受災嚴重,還鬧出這麼多條人命。這事,已經不是一般的小事故了。
就算楚軒貴為皇子,可是闖下這麼大的禍,皇上不懲罰他,隻怕杞縣的百姓都不會答應。
更何況……
上官盈嗖然一驚。
一個念頭突然闖入她的腦海。
這樣的境況下,同樣具有繼承皇位可能的楚玉以及他身後的那些幕僚,他們會願意放棄這麼好一個可以搬倒楚軒的機會嗎?
還有楚睿!
上官盈突然意識到,與楚軒一同督建水庫的楚睿隻怕也難逃一劫!
她剛想得明白,車夫在外麵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小姐,戢王府到了。”
車夫在外麵高聲稟道。
上官盈抬手撩起車簾子,望著眼前的高門大宅,原本火急火燎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想了想,她吩咐車夫道:“你上前跟門房先打個招呼,就說上官盈到訪,請問王爺是否方便接見。”
車夫答應著去了,上官盈撫著自己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暗暗祈禱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不一會,車夫折了回來。
上官盈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戢王府的人隻說王爺昨兒就進宮了還未回來,其他的一概不願多說。”車夫躬身回了,然後又小聲問了一句:“小姐,我們現在去哪?”
上官盈頭“嗡”地一下就慒了。
難道,事情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這次幾處水庫同時出現庫壩、堤堰潰塌的現像,不隻是單純的天災,而是——人禍!
上官盈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她怔怔地呆了半天,這才緩緩放下車簾子,毅然吩咐道:“去找王管事。”
車夫答應著一揮馬鞭,熟門熟路地向京城中上官盈置下的店鋪趕去。
王珺見到她來先是有些意外,隨即便意會過來。
上官盈也無暇與他客氣,跟在王珺身後一進入內堂,她便迫不及待地問:“如今你在京城公卿世家中走動得多,可聽到過關於賢王與戢王的事?”
王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深歎了口氣:“像賢王跟戢王那樣的身份,就算現在有什麼事,隻怕外間的人也不那麼容易探聽得到。再說了,以小姐的身份,就算真探聽到了,又能怎麼樣?”
上官盈一愣。
一時心急,什麼也顧不上便跑了過來,現在讓王珺這麼一說,她真的怔住了。
先不說這事如果隻是天災,自己人微言輕為楚軒他們說不上話,如果是人禍呢!自己又憑什麼可以鬥得過這件事幕後的推手?
自己又以什麼樣的立場去跟人家鬥。
上官盈本來就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就算來到這個世界,她也無法像這時代的女性一樣,以男人為天。
一直以為,她都自我保護得很好,現在,她想要為楚軒跟楚睿做點什麼。
她不能坐視他們身陷囹圄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