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木橫亙周圍,散發出潮濕和腐朽的氣味。
這片原始森林,柳曦不知道地域有多大,身邊的樹木,高聳龐然,粗壯厚實的黑色樹幹相互攘擠,扭曲的樹冠在頭頂織成一片遮天蔽地的大傘,龐雜錯節的盤根,在地底彼此角力。
地麵上,萬年累積的枯枝爛葉,裹著厚厚的一層褐色苔蘚,那是地鼠臭蟲的天堂,這是個屬於拒絕光線,深沉寂靜和室鬱暗影的封閉之地。
柳曦一直往南走,整整走了二十幾天,卻依然在森林裏打轉。
能走出這該死的林子嗎?
他覺得自己的信心在腐爛的味道中一點點,一點點的腐蝕。
一條清澈的汩汩小溪擋在麵前,水中的倒影,那是一個龐大的身軀。
腦袋,比一個大號洗腳盆還大,肩部的肌肉,如兩座隆起的山峰。
碧幽的雙眼,霸氣森然。
但後邊呢,整齊,泛著光澤的灰色短毛發下,線條過於妖嬈豐滿。
老實承認:有點胖。
森林中,猛獸遍地,饑餓的眼神隱藏在樹林後,裸露的尖牙閃著白光。
但沒誰敢招惹他,他的塊頭,就是一種絕對力量。
冰冷的溪水喝進胃裏,從胃部刺激著髒腑,四肢和大腦,柳曦抖擻萎靡的精神,繼續他茫然無措,毫無目標的孤獨旅程。
他隻有一個目的,回到人的世界,但他老是忘記,自己現在隻是一頭熊。
現在是夏天,還是秋天,他傻傻的有點分不清,真的走傻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行走在一條介於天堂和地獄,或者是現實與虛幻的奇怪路途上。
又挨過十天,他精疲力竭,殘存的希望,就如一根細小的白蠟燭燃燒到最後一小節燈芯,歪斜在燈油中,瀕臨熄滅。
他走不出去的,永遠。
不想走了,他想大睡一個月,什麼都不顧。
要冬眠了嗎,不對,還沒下雪,好像還早得很。
迷迷糊糊的,隱約聽到有人喊,從林子的深處傳來:“師妹,師弟,快,虎妖就在前邊。”
柳曦猛的睜開眼,豎起兩隻大耳朵。
他聽到了腳步聲,從右前方傳來,雜亂而急促。
又有人喊叫:“快,就在前邊!別讓他跑了。”
這下聽得清清楚楚,沒錯,是人說話的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有力的喊叫聲。
就是那麼一刹那,醍醐灌頂,他從半人半熊的混沌思維中猛然清醒,就如一個在黑暗中冥睡的人,突然看到了東方黎明的一絲魚肚白。
他頓時輕盈起來,渾身的肌肉變得協調順暢。
他一躍而起,屁顛顛的迎上去,走了幾步,忽又覺得不妥,旁邊有一棵大樹,大樹後有一片又密又高的灌木叢。
他一屁股鑽進去,隻露出一對眼睛。
剛藏好,一個黑色勁裝,健壯高大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跑了過來,緊跟著,兩男一女也出現在柳曦的麵前。
後邊出現的三個人,都是年輕人,服飾一樣,青白緊身長衫,齊著膝蓋的那種衣裳,長衫下,穿著灰藍色褲子,黑色靴子,有點類似於職業裝和武士裝之間一種新穎搭配。
三人衣服的左胸前有一紅色繡刺圖標,三維立體感極強,像是一朵跳動著的,顏色鮮豔的小花朵。
兩個男的,冷峻英俊,長發束在腦後。
女的,膚白貌美,氣質一流,梳著百合髻,配上兩根分列左右的翡翠發簪,頭頂挽著的柔順黑發,就像是一隻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