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手醫聖(1 / 3)

千手神偷想不到小兄弟數日不見,功力又增,一塊心頭重石方才放了下來,麵上沉重之色也倏然隱去。

老婆子可就不同了,她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徒文豪氣衝霄的大叫一聲:“接第二掌!”

雙掌平胸推出,凜冽罡風,以排山倒海之勢暴卷而出。

不老書生羞怒交迸,一咬牙,雙掌以十成功勁閃電般劈出,迎向對方掌風,掌勁方吐,立知不防,對方的掌勁,雄渾剛猛,有如浩瀚海洋,心念之中……

又是一聲石破天訪的巨響,激撞得四周空氣噗噗連聲。

旁立的兩人,駭然變色。隻見司徒文連退三步,方始立穩身形,而不老書生,卻跌坐丈外,嘴角已滲出血水,麵容煞白,淒厲如鬼。

老婆子疾奔過去,伸手要扶,不老書生已是悲憤填膺,心中比死還要難受,想不到三十年老娘繃倒孩兒,會折在後生小輩之手,今後還有何顏立足江湖。

身形霍地站起,一掌推開老婆子,又複欺身上步。老婆子不由怔愕住了。

司徒文這一掌雖說震傷了不老書生,但自己也感到一陣血翻氣湧,見對方麵目淒厲,無限怨毒的緩緩欺來,心想你既不知進退,可怨不得我了,又複蓄勁而待。

不老書生腳步沉凝,日暴精光,顯然要圖“背城借一”。

場中的氣氛,簡直迫得人喘不過氣來。近了雙方距離不及一丈,不老書生吐氣開聲,挾畢生修為內力,猛然推出一掌,勁風中竟然發出轟轟雷鳴。

司徒文麵色一凜,雙掌叫足十二成功勁,猛然揮出。

“轟隆!”一聲撼山拔嶽的巨響過處,司徒文噔噔噔連退五步,身形搖搖欲倒,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不老書生已被震飛到兩丈之外,鮮血狂噴不休。

司徒文朗聲高叫道:“昔日的三掌,換今天的三掌!至於在下殺死五嶽散人一節,如果要報複,在下隨時接著!”

話聲才落,隻見老婆子悲嘯一聲,身形陡地起在半空,厲叫一聲道:“小鬼納命來!”

“盤空十打”已自旋展開來,較之方才施之於千手神偷的,更要淩厲十分,顯然,她已存心拚命。

司徒文成竹在胸,腳下展開“煙雲飄渺步”,同樣掌指齊施,硬接猛打,雙方這一展開絕學相搏,宛若龍爭虎鬥,隻聞勁風銳嘯,已分不出人影招式。

驀然

兩聲悶哼之聲傳處,人影倏分。

老太婆麵如白紙,左肩頭鮮血涔涔而下,已染紅了半邊身體,眼中閃射著怨毒憤怒羞赧……等糅合的奇光。

司徒文看上去沒有什麼,但從他那痛苦的表情上看,顯然也受了傷。

原來在老太婆搏命般的攻擊下,他被對方一掌擊在側背肩胛之處,而對方卻中了他的一指,洞穿右肩。

千手神偷這時緩緩走上前來,手撫司徒文的雙肩激動的道:“小兄弟,做老哥哥的闖蕩江湖數十年,今天才算開了眼界!”

司徒文赧然一笑道,“老哥哥怎的說出這樣話,武學一道深如瀚海,窮畢生之力也難窺其堂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小兄弟的卻不能以一得而自足!”

“小兄弟,放眼武林,能具備你這般身手的,寥若晨星,而你能這般自謙虛懷,更屬難能可貴,老哥哥一生從不眼人,現在對你小兄弟是心服口服了!”

那邊,老太婆抱起尚自昏迷不省的不老書生,一步一步,向道側的林內走去,步履踉蹌,誰會相信,數十年前跺跺腳武林為之變色的“情無雙怪”,會敗得這麼慘。

司徒文看著那逝去的背影,神色黯然的歎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數騎駿馬,遠遠馳來!

轉眼之間,已達身前,齊齊勒馬停住2原來是三個勁裝佩劍的壯漢,和一個額間有一道青痕的老者。

那額間有青痕的老者,翻身下馬,向千手神偷一拱手道:“章老前輩,我們哪裏沒有找到,原來你在這裏,分壇內人已到齊,就專候你老人家共議大事。”

司徒文聽得如墜五裏霧中,一看老哥哥,仍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嘻哈之態,休想從麵上得到答案。

奇怪

老哥哥一向如無羈野馬,難道會參加什麼江湖幫派不成。

那額有青痕的老者說完之後,轉向司徒文道:“這位想來也是老前輩的……”

話到中途突然頓住。

臉上先是一片凶毒之色,隨即又變為驚懼之容,脫口叫了一聲:“怪手書生!”

身後馬上三個佩劍壯漢,乍聞“怪手書生”四個字,齊齊麵上失色,顯出無限驚怖的模樣。

司徒文不由一怔,俊國掃處,驀地想起一人,不由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沂蒙三凶中的‘三眼貔貅’,南昌城郊奪寶之會,你竟然沒有死……”

口中說著,心中卻奇詫萬分,老哥哥到底是弄的什麼玄虛,怎的會和“三眼貔貅”這一類人物來往!

“三眼貔貅”獰笑一聲,一飛身上了坐騎,手一揚,向其餘三個壯漢道:“我們走!”

齊齊轉頭飛馳。

千手神偷卻急向司徒文道:“小兄弟,不能放走一人,詳情等會再談!”

司徒文正不知下手好還是不下手好之際,聽千手神偷這麼一說,口中應了一個“好!”

字,人已電射而起。

“三眼貔貅’四騎,正自飛馳之間,忽覺眼前一花,怪手書生已立身在前道三丈之外,不由唬了個亡魂皆冒。

一緊坐騎,正想猛衝過去,忽見怪手書生單掌輕揮,一股強勁絕倫的罡風,迎麵撲來,四騎馬曉聿聿一陣急鳴,戛然停住。

四人見躲也躲不過,逃也逃不了,隻好硬著頭皮,翻身落馬,“刷刷刷刷”三壯漢長劍出鞘。

司徒文目射奇光,麵露不屑之色,恍如不見。

“三眼貔貅”陡地大喝一聲:“上!”

三壯漢長劍一領,分向司徒文電疾刺去。

而“三眼貔貅’自己,卻乘三人出手之際,從斜刺裏一飄身,就想開溜。

司徒文何等人也,焉能容得他逃出手去,一晃身,三劍齊齊落空,人已飛身縱起,快途電閃,射向“三眼貌貔貅”就空猛揮一掌!

一聲慘曝傳處,“三眼貔貅”張口射出一股血箭,“嘭”的一聲,屍橫就地。

三壯漢一劍刺出,人影已遝,方自愣愣間,“三眼貔貅”的慘嗥聲,已自傳來,待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時,怪手書生又如鬼魅般出現身前。

這種功夫,他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司徒文為了要急於明白事實真相,不願多事糾纏,既然老哥哥要他不要放走一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心念之中,掌指齊施,三聲淒厲的慘嗥傳處,他連看都不看,轉身馳回原地。

“老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這四人都是‘天毒門’雲嶺分壇屬下!”

司徒文一聽到“天毒門”三字,殺機頓起。

“雲嶺分壇在何處?”

“距此十裏外的雲嶺山麓‘無憂堡’即是!”

“無憂堡!”

“不錯!無憂堡就是雲嶺分壇!”

“一莊二堡三穀之一!”

“不錯!”

“那分壇主自是無憂堡主東方明無疑?”

“一點不錯!”

“老哥哥何以與……”

“哈哈!小兄弟,為了那小妞兒,老哥哥我答應人家榮任雲嶺分壇護法之職,不錯吧?”

“小妞兒是誰?”

“無極老頭的孫女公羊蕙蘭,你的未婚妻呀!”

司徒文一把抓住千手神偷的手,激動萬分的搖撼著道:“公羊蕙蘭姑娘,她……她落在無憂堡?”

“不錯!”

“老哥哥,我們走!”

司徒文聽千手神偷道出未婚妻“公羊蕙蘭”落在“天毒門”雲嶺分壇所在地的“無憂堡”中,不由急怒攻心。

同時,他也記起當年,一莊二堡三穀主傳下“六色旗令”,追殺他的那一筆舊債,激動的道:“我們走!”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小兄弟少安毋躁,我話還沒有說完哩!”

“那就請快說吧!”

“小兄弟就以這般形貌前去?”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何懼以真麵目示人,而且就憑那些小醜,還真不放在我小兄弟的眼下!”

“話是不錯,但如果對方在情勢所迫之下,毀了你那淘氣姑娘,那時你又如何?難道殺幾個人就可彌補得了?”

司徒文不由語塞,人在對方手中,實在值得考慮,如果不幸而如老哥哥之言,豈不遺憾終生。

“依老哥哥之見呢?”

“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天毒門’劫持蘭妞兒的目的,是想從她身上安排一條毒計,誘你上鉤,目前因‘天毒尊者’與‘幽冥夫人’因事赴天南玄陰穀,所以把‘蘭妞兒’暫時國在‘雲嶺分壇’,這真是天賜良機!”

“老哥哥何以知道得這般清楚,還有……”

千手神偷揚手止住他的話道:“還有剛才的四人何以尋我回堡共商大計是嗎?”

司徒文不由暗佩老哥哥的機智,察言知意,不由將頭連點道:“正是,正是,老哥哥何以與‘天毒門’有交往?”

千手神偷神秘的一笑道:“昨日途經此處,見‘無憂堡’結彩張燈,有不少江湖人物出進,料知必有要事,想起這‘無憂堡’既是‘天毒門’的分壇,何不前往一探,也許對小兄弟不無好處,豈知一訪之下,對方竟然異想天開,要請我出任分壇護法!”

“老哥哥於是便一口答應下來?”

“當然!當然!有酒有肉,何樂不為?”

“以後呢?”

“小兄弟可知道一句俗話?”

“什麼俗話?”

“賊無空手!”

司徒文不由噗哧笑出聲來!

千手神偷接著又道:“昨晚,我偷偷地巡堡一周,卻發現了小妞兒被國在堡內一座石塔之中,隻因戒備森嚴,不然也不必費事了!”

“老哥哥剛才說堡中張燈結……”

“不錯,今天是堡主東方明六十大慶,所有堡穀主及附近二百裏內的黑白道人物,都將來堡祝壽!”

司徒文心中不由一陣疾顫,敢情好,昔年追殺他的一莊二堡三穀主,除了白雲莊主已死之外,全部到齊,這倒免得自己分頭找尋費事!真是天賜良機!

眉目之間,煞氣又現。

“今天的事,老哥哥有何高見?”

千手神偷低聲向司徒文說了一會,他不由把頭亂點,連稱“好計!”兩人處理了“三眼貔貅”等四具屍體之後,分道揚鑣。

這時,正值申西之交,碧天如洗,萬裏無雲。

“天毒門”屬下的雲嶺分壇“無憂堡”中,結彩懸燈,鼓樂齊鳴,筵開百桌,一批批的武林人物,絡繹不絕的投帖進堡,堡中洋溢著一片喜氣。

原來今天是無憂堡主,也即是天毒門雲嶺分壇壇主東方明,六秩華誕之期。

廳內院中,酒筵盛開,珍膳並進,水陸雜陳,群雄畢集,堡主東方明滿麵春風的與眾賓客周旋。

賓客之中,比較受人矚目的,計有:

千手神偷章空妙。

粉麵鐵佛尹明倫。

桂林八大嫖局之首的振武鏢局局主“撕風劍常子斌”,和該局的總鏢頭“河溯大豪舒霸”。

沂蒙三凶之首的“赤手怪”。

離心堡主“西門無忌”。

落星穀主孔崇明……

斷魂穀主“一掌斷魂聞中聲”。

鬼愁穀主“鬼主方魁”。

……

還有各路霸主及黑白道人物不下二百人之多。

正當酒過三巡,賓主歡騰之際……。

一個頭目模樣的人,手持一份大紅拜帖,徑自走到廳中首座之前,恭敬的把那張大紅拜貼呈與壽翁東方明。

無憂堡主一看之下,不由大感懷疑,問那頭目道:“來人什麼模樣?”

“啟稟分壇主,來人是一個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

“是的!”

堡主東方明把那大紅拜帖遞與高踞首座的千手神偷道:“前輩可認得此人?”

千手神格接過一看,不由哈哈大笑道:“啊!原來是他!”

“他是誰?”

座中群雄,紛紛想知道究竟,翹首而望。

千手神偷不慌不忙的“咕嘟!”幹了一杯酒,然後把那大紅拜帖朝同席眾人的麵前一照。

隻見上麵簡單的寫著:“天藍星尹民”五個字。

無頭無尾,帖不像帖,簡不像簡。

座中各人不由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這“天藍星尹民”是什麼來路,不由齊把眼光集中在千手神偷麵上。

千手神偷忽然收起笑答,鄭重的道:“天藍星尹民成名在六十年前,武功天下無雙,因為功獲奇緣,得以駐顏不老,終年一襲青色儒衫,常以各種不同身份出現江湖,江湖中知道有他這個人的寥寥無幾,為人嫉惡如仇,凡為非作歹的人撞在他手裏,從不放過,今天忽然在此現身,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眾人聽了這一番話,不由心中大震,猜不透這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天煞星尹明”出現無憂堡的動機何在!

雖然座中人沒有半個聽說過江湖上有這一號人物,但在千手神偷章空妙言之鑿鑿的情況下,又焉能不信。

無憂堡主東方明略一思索之後道:“既然是武林前輩駕臨,在下當然得出去迎接,諸位竟坐片刻!”說完起身離座,徑向堡門之外走去。

這件事,刹那之間,已傳遍廳內廳外院中,所有座中賓客,俱都停杯不飲,伸長了頸子,望著中門,要看看這所謂的“天煞星尹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片刻工夫,隻見無憂堡主東方明躬身前導,身後隨著走進一個中年書生,麵如黃蠟,著一領青色儒衫,雙眼平平,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哪裏像是懷有極高武功的人,不由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議起來!

難道成名在六十年前的武林區率,就是這等形象,看上去連一陣大風恐伯都經受不起。

幹手神偷章空妙首先離座起立,嘻嘻一笑道:“哦,尹老兄,數十年不見,風采如昔,可還記得我這故人否?哈哈!歲月催人,在下已鬢發如霜了!”

那中年書生,朝千手神偷略一頷首,麵上木然無任何表情,那一股倔傲陰冷之氣,使人覺得通身的不自在。

座中各人齊齊離座抱拳為禮。

中年書生略不為意的將頭微點,眼光遍掃各人,但當眼光觸及堡穀主各人時,那平平的眼光,忽然一變而為駭人已極的冷電寒芒,似要穿透人的內髒一般,雖然是一閃而逝,但二堡三穀主卻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這眼光他們似曾相識,但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曾見過這所謂“天煞星尹民”的人。

無憂堡主東方明躬身道:“請前輩上坐!”

中年書生竟毫不為禮的朝正中偏左的首座上一坐,大刺刺的朝眾人一揮手道:“各位隨便坐!”

他這一坐,和千手神偷恰好平排,而原來坐在首座的振武鏢局主人“撕風劍常子斌”,這時隻好朝側位坐下,滿肚子的不愉快,但礙於主人的麵子,卻不好發作,可是麵上已顯出不豫之色,他真看不上這不起眼的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已微有所覺,隻在心裏暗笑,麵上仍是一片冷漠之色,冷得有如極地寒冰,周身散發著逼人寒氣。

二堡三穀主不禁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剛才中年書生人廳所露的一眼,使他們心中餘悸猶存,據千手神偷所說,“天然星尹民”既是武林前輩奇人,何以會突然出現無憂堡,的確費人猜疑。

無憂堡主東方明,待酒過數巡之後,含笑向“天煞星”道:“前輩辱臨貴堡,不知有何見教?”

他想探出一點對方的來意。

“天煞星尹民”自人坐之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宛若一尊冰冷的石像,令人心裏不自覺直冒寒氣。最奇的是他無論喝酒,吃菜,都使用左手,右手長袖低垂,隱在桌下。

聞言之後,冷冰冰的道:“今天是貴分壇主的華誕?”

“不敢,正是賤辰,承各江湖好友抬愛,喝杯水酒!”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問老夫的來意了!”

無憂堡主尬尷之極的笑了一笑,這句話等於白問。

桂林八大鏢局之首的振武鏢局主人“撕風劍常子斌”,憑一套“撕風劍法”紅遍天南,二十年來未逢敵手。

他看這“天煞星尹民”越看越不順眼。

“天然星”除了眼神較常人略為清澈之外,根本看不出是懷有高深武功的人,偏偏千手神偷章空妙把他說得神乎其神,他打心眼裏一百個不佩服,江湖中盡多欺世盜名之徒,他有心要估量一下對方。

“尹前輩,在下振武鏢局常子斌,敬前輩一杯,借花獻佛,不成敬意,還請賞臉!”

“撕風劍常子斌”手執壺把,立起身來,另一隻手卻搭在壺身,就向“天藍星尹民”送去,言詞雖極恭謹,但卻掩不住嘴角那一絲陰笑。

“天煞星尹民”毫不為意的以拇食中三指持杯,不帶一絲表情的把杯子湊過去,口裏冷冷的一聲:“不敢當!”

奇怪!

常子斌的壺口距離那杯子約五寸之隔,宛若有一股無形的勁氣堵住,無論如何用力,那壺就是遞不過去。

心中立知不妙,正想收手,但,可煞作怪,那一股無形的拒力,卻變作了吸力,把壺緊緊吸住,用盡吃奶的力氣,兀自收不轉來,一張臉立呈紫醬之色,額角也滲出點點汗珠,那一副神色,簡直是狼狽到了家。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道:“咦!這是怎麼回事,尹老兄,人家誠意敬你一杯,你就接受了吧,怎的如此客氣,使人心裏難過!”

這話聽入常子斌的耳裏,不啻是刀紮心肝,他生平狂傲自負,從來沒有出過這大的醜。

座中眾人,焉有看不出來的道理,暗中責怪常於斌不自量力,人家成名江湖在六十年前,豈是等閑之輩。

“天煞星尹民”輕咳一聲,左手持杯,冰冷已極的道:“閣下盛情難卻,我就受你一杯!”

那股冷傲自大目中無人之態,使得座中眾人不安之極。

“撕風劍常子斌”在對方杯裏,滿滿斟了一杯之後,鬆了一口大氣,頹然落坐,正想把壺放下,忽然手中一輕。

一把壺整個碎成粉末,酒灑了一桌,不由麵如土色。

座中群雄,連眼都看直了,這是什麼功夫。

用無形罡氣震碎酒壺不難,而難在於不知不覺之中,而壺遲不碎,早不碎,偏偏在斟完酒之後,收回酒壺時才碎,這種至高功力的運用,簡直是匪夷所思。

常子斌此刻比死還要難過,這事傳出江湖,他這“撕風劍”的招牌,就算是砸了,還有什麼麵目在江湖稱名道號。

千手神偷看不過意,嘻嘻一笑道:“常局主,這件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以尹老前輩的輩分武功,武林中鮮有人能望其項背,他不過借機會露上半手而已,栽在他老人家手裏,算不了一回事!”

這話說得常子斌十分受用,哈哈一笑乘機下台。

而那“天煞星尹民”,仍然麵色冷漠,一言不發,宛若~個雪堆的人般,周身散放著逼人冷氣。

好像這場所隻有他“天煞星”一個人存在似的。

已悄然來臨,一盞盞新紗宮燈,從廳內一挑跳到院中,代替了被黑夜吞沒的光明,照耀著每一張帶酒意的臉。

千手伸偷章空妙這時醉眼乜斜,搖晃著起身向在座的人說了聲:“得罪!”徑自離席而去。

這時,群雄酒意正酣,猜拳行令,喧聲盈耳。

“無憂堡”沉浸在一片揚揚喜氣之中。

對於千手神偷的離席,誰也不會去注意,都認為他不是去廁所方便,就是不耐喧囂,遊走舒神。

這位在江湖中以滑稽突梯,神出鬼沒聞名的千手神偷,息影了數十年之後,又重作馮婦,再現江湖,並且就在昨晚,他已答應受聘為“雲嶺分壇”的總護法,雖然尚未正式就位,但名分已定,所以在堡中得以暢通無阻。

就在千手種偷離去不久,後院之中,斷斷續續的傳來悶哼聲和掌風破空之聲,顯然這“雲嶺分壇”所在地的“無憂堡”已然發生了不尋常的變故。

但那傳來的悶哼聲,掌風互擊聲,卻是那樣的短暫和低沉,盡被喧嚷的聲浪掩沒,誰也不曾去注意!

隻有一個人,清清楚楚的聽到,並且還聚精會神的去聆聽!他是誰?就是那不速之客“天煞星尹民”。

如果這時,有人仔細注意他的瞼孔,可以發現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抽動,可借,由於他的不近人情的冷漠,使人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否則定會發現他的異狀。

突然

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氣急敗壞的疾奔入廳,徑向首席主位上“無憂堡”堡主東方明麵前奔來。

“啟稟壇主,那千……”

一句話尚未說完,“撲通!”倒地氣絕。

二堡五穀主,撕風劍常子斌,總鏢頭河湖大家舒霸等變色而起,紛紛離座,上前看視。

左右兩席十餘人,俱是分壇屬下堂主副堂主,執壇弟子,也搶先出座,其餘院中賓客,也是一陣大亂。

隻有一人,宛如沒事人兒般,冷眼旁觀。

這人就是“天藍星尹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