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人聲鼎沸,空中紛舞的幡旗下,低矮的房舍間,參差羅列的樓閣是廣袤大地上最顯眼的標誌。
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城門,把玩著手中的龍頭匕首,冷眼看向城內,叫賣的商家、大戶人家的小姐、行走的路人,在鱗次櫛比的樓簷下,構成了喧鬧的街景。
最顯眼的,還是那些身著細鱗甲的官兵,放眼望去,光是城樓下的,就有數十個。
今天是幽王班師回朝的日子,每次邊境危急,都是幽王浴血奮戰,次次與敵人差距懸殊,卻每次都大勝而歸,迎接他的沒有百官,沒有獎賞,而是嚴陣以待的長安城。
他為何被封為幽王,整個長安城,甚至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
一個仆人模樣的老者快步到城樓上,左右一看,小步走到男子身邊:“二王爺,一切照舊,幽王依旨,軍隊二十裏外紮營,由宣旨的秦索將軍接手,幽王一人一仆從側門入城……沒帶啟鳴劍。”
男子收起匕首,嘴角微揚,一轉身,大步下樓,仆人緊隨其後。
“走!去看看我這大難不死的四弟。”
大殿上,幽王跪在地上,鎧甲卸去了,頭發束在身後,衣袖上還有血跡,眉目清秀,卻有微微的胡茬,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身後的大漢跪在幽王右側,後背背著一個木製的槍盒,盒內是幽王為他打造的霸王槍,寸步不離身,五官粗曠,隻是此時滿臉的擔憂,最顯眼的是他紫色的瞳仁。
一個步伐輕巧的太監走上高台,“皇上口諭:幽王平亂半載,大勝而歸,朕心甚慰,特將懷王府改為幽王府,賜予幽王。”
“退朝!”
幽王身後的大漢臉上不禁露出喜悅之情,百官議論紛紛,幽王依舊麵無表情。
高台下的男子看著幽王直挺的身姿,捏緊了袖中的匕首。
幽王府內,大堂上的長劍劍身泛著森森的黑光。
“王爺,皇上這次的獎賞是不是代表對我們不會再……”
幽王微微起身,“赤,我以為你明白的,長安城內的空府那麼多,即使不能重建,偏偏賜我懷王府,懷王昔日謀權篡位,滿門抄斬,為什麼是這裏你不明白嗎……”
“赤奴真的不明白!您為百姓打了數十場仗,從無敗績,又把仙人教您的劍術練到了八階,天下無雙,為什麼就如此針對您?!難道是就因為那什麼鬼帝師的占卜預言?還是…因為……您…救了我?”
幽王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剩下赤奴一個人在大堂上站著。
在長安城最中心的位置,上百工匠正在加緊時間搭建高台,五界將在三天後,由自己挑選出來的代表組成一支隊伍,一起去做那件,三年內死了上萬人都沒能做到的事。
四年前,在人界和魔界的界點,幹涸了上萬年的獄山湖突然噴出了紫色的湖水,一天之內,方圓千裏所有的活物都死了,卻一夜之間冒出來數千裏的森林,沒有聲音,沒有光亮,隻有遮天蔽日、連綿千裏的森林。
人界、魔界、仙界都派人去查看,一靠近就失去了所有的法力、魔力,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後來妖界也派了許多妖怪,也是同樣的結果,直到佛界在仙界的請求下,派了一位使者,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活著出來的,但是回到佛界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他說:獄山湖裏在繁衍新的生命。
第二個月,人界、魔界、妖界、仙界、佛界的預言者幾乎同時做出一個預言――〔穹頂之下,獄山湖邊,五界覆滅,天地重塑〕。
此後,更多的使者被派出去,不管是披堅執銳的人界大軍,還是行蹤神秘的魔界護法,或者是神通廣大的仙界使者,一些圖謀不軌的妖界鬼怪,一個都沒有再出來過。
人的總數是其餘四界的數倍,人也總是有著更大的恐懼感,皇帝害怕有人推翻自己的統治,最早提出了五界聯手,進入獄山湖的提議,很快,各界竟然都同意了這個方法,準備派出自己的使者,組成一支隊伍,時間和地點就是五月中旬的長安城。
五界自然都會派最強的使者,去打破這個預言,維持世間萬物秩序,可是派誰?九死一生……
幽王府內。
一隊衛兵快速進入幽王府,分列兩側,為首的太監舉著聖旨站在大堂中央,幽王和赤奴從後堂出來,跪在地上,太監展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幽王數年征戰,皆大勝而歸,實乃我大丘之神將,人界之楷模,今獄山湖之事危及五界統治,命幽王為我人界使者……”
後麵的話已經聽不清了,跪在地上的幽王和赤奴都臉色蒼白,連垂在兩側的雙手都瑟瑟發抖,赤奴是因為氣憤,大勝而歸,賜一個廢王的府邸就忍了,堂堂的皇子,竟然作為使者被派去做這種幾乎必死無疑的事,皇上這是真的要逼死他……
赤奴紫色的瞳仁變成了血紅色,正要站起來捏死這個太監的時候,幽王伸手擋住赤奴,但是卻跪在地上,渾身輕顫,赤奴心裏知道,即使是單人獨騎被圍在千軍之中,他的四王爺都不曾發抖過,此時此刻,是為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感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