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寺又做夢了,夢到自己站在懸崖邊,底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而懸崖的另一邊是一位看不清臉的女人,從身形可以判斷出,那是母親。
懸崖上風很大,還有著很大的震動聲,這聲音像山崖間掉下大石時的動靜,也像著急的心跳,讓賀小寺整個人惶恐不安,也望而生畏。
忽然,媽媽站著的山崖開始劇烈抖動,而媽媽也因為這陣抖動摔倒在地,蜷在地上紋絲不動。
“媽媽。”
“媽媽!”
察覺到媽媽有危險,賀小寺恐慌萬狀,生怕她掉下去,大叫著伸手卻夠不到,咬牙想要跑過去時,一陣大風刮過,底下雲霧散去,露處深不見底的涯壁,還有涯壁下滾燙的岩漿。
賀小寺忽然就停住了腳,一陣陣熱浪打了上來,瞬間燒掉了長在涯壁上的枯草,也讓賀小寺畏懼三分,連連後退。
雖說她所在的涯壁沒有任何事情,但媽媽的那座涯壁已經搖搖欲墜,爆裂的岩漿吞噬著她腳下的石頭,無情又冷漠,這種時候,隻要一陣風就能將那座涯壁吹倒下去,而媽媽也會掉入駭人的岩漿之中。
賀小寺畏懼著,擔憂著,焦躁著,她伸出手,又會立馬被滾滾岩漿燙回去,此時此刻,她隻能大叫,盼望著媽媽能站起來。
“媽媽!你看看我!是我!我是小寺啊!”賀小寺歇斯底裏的呐喊:“媽媽!媽媽!你站起來好不好?”
逆風吹過,迷了眼的功夫,媽媽腳下開始緩緩傾斜,而傾斜的方向正是賀小寺的位置,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賀小寺瞪大的雙眼忽然出現閃閃星星。
“媽媽,媽媽!你站起來!你能跳過來!”
但媽媽沒說一句話,一直趴著的身子甚至蜷縮起來,一動不動,似乎充滿了絕望。
賀小寺心中一顫。
“……媽媽?”
“……”
她的媽媽依舊沒理她。
她的眼睛忽然就紅了,忍不住的眼淚從眼角掉出來,打在地上,瞬間蒸騰不見,賀小寺不明白為什麼媽媽不理她,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看過她,她顫抖著雙唇,滿懷疑惑,也滿懷痛苦。
懸崖耐不住岩漿吞噬,開始朝著她的方向倒下,媽媽也開始往下滑,她沒有抓任何東西,心如死灰的樣子讓賀小寺心在滴血。
“媽媽……”
賀小寺的腳不受控製的動起來,眼神顫抖劇烈,她奔跑著伸出手,不管岩漿時候灼熱,也不管她是否害怕,想要救命的心情迫切,她已經顧不得所有。
但她沒能拉到,眼睜睜的看著媽媽滑落,連她的手都沒碰到,與腳下懸崖一起掉入萬丈深淵。
“……”
賀小寺傻了,雙目瞪得銅圓,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心裏壓抑著一腔悲鳴與絕望似洪水破堤,無法控製的湧了出來,在媽媽融入那岩漿的一瞬間,她仿佛也從懸崖上掉了下來,強烈的墜落感讓她瞬間夢醒,雙目通紅。
她躺在軟而溫暖的床上,房間充斥著嗆鼻的煙草味,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裏,她的床頭坐著一個人,背對著她微微弓著身子,低著頭,滿目闌珊。
賀小寺微微眨眼,開口想說點什麼,剛發聲便被幾聲忍不住的咳嗽衝的腦子昏白。
邵時柏發覺,帶著三分激動的眼神猛回頭,俯身幫賀小寺捶背。
“你醒了。”待賀小寺緩回些神,邵時柏難得開口,帶著虔誠與一些不易察覺的溫柔:“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
賀小寺的肚子裏空蕩蕩的,不過已經過了那個饑餓難耐的點,現在已經沒什麼大感覺了,唯一的感覺就是全身酸疼乏力,使不上勁。
她搖搖頭,滿眼疑惑。
“我怎麼,在這?”
邵時柏微微歎氣,簡單解釋後,賀小寺皺眉,心生愧謙,同時也臉紅的厲害。
“我,我怎麼出了這麼大的糗……”賀小寺捂著臉,又是幾聲咳嗽,她虛脫的道:“謝謝。”
邵時柏剛剛就在想賀小寺這個人肯定會跟他道謝,他一直都不太喜歡賀小寺這樣,感覺在刻意拉開二人距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