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賀小寺被被窩裏灼人的熱度悶醒了,她從被窩裏探出腦袋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睜眼一觀,房間昏暗的氣氛告訴她天還沒亮。
賀小寺伸出手在額頭試著,溫度有些偏高。
“頭怎麼這麼燙?”
賀小寺心中出現了些不太好的想法。
翻了個身,賀小寺皺眉緊閉雙眼。
沒關係,睡一覺起來肯定就好了。
繼續睡覺的中間,賀小寺做了很多夢,她夢到自己坐在家裏那張滿是破洞的沙發上,兩條短而纖細的腿在半空搖晃,她的前麵站著兩個看不清臉的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兩個人聲音很大,正吵得不可開交。
不知道女人說了什麼,男人一把將桌子上的玻璃杯摔到地上,伴隨一聲清脆的破碎聲,玻璃杯碎成星星點點,一片帶著血的碎片滑到賀小寺的腳下,血紅的顏色很刺眼,在滿是灰色的背景下,那一小塊顏色讓她離不開注意力。
賀小寺眨著眼,想要伸手去夠那片沾染著怒氣的玻璃碎片,女人卻尖叫著跪下撥開碎片,趴在賀小寺跟前,整個背部都在顫抖著,失聲痛哭,女人的手心不小心劃到鋒利的玻璃片,大片血紅色從手心流出,紅豔豔的一片攤在灰色的地毯上,如同盛開的彼岸花。
賀小寺好心疼這個女人,可是她哭不出來,慢慢的,她的手放在了女人顫抖不止的背上,輕聲叫了兩聲:“媽媽。”
夢的外麵,一道熱淚從眼角流出,滾燙的熱淚劃過鼻梁,又從臉龐掉落在枕頭上。
她整個人蜷縮著,眉頭緊鎖,雙手拽緊了被角。
“媽媽?小寺是不是說夢話了?”
此時天色大亮,柳十三坐在下麵梳頭發,疑惑又好奇看著還在睡覺的賀小寺。
雪桃兒眨著眼睛,她也沒聽清,搬來張椅子站上去,扒在賀小寺的床頭,卻隻能看到賀小寺的背影。
輕輕搖晃著,雪桃兒叫著她的名字:“小寺,該起床了。”
賀小寺縮縮腦袋,似乎沒聽到。
雪桃兒又搖了幾下,賀小寺才恍惚從夢中醒過來。
回過頭,對上了雪桃兒那雙明亮溫柔的眼睛,不過看到賀小寺眼角殘留的淚痕和紅腫的雙眼,雪桃兒愣住了。
“你怎麼哭了呀,是夢到什麼了嗎。”
賀小寺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一雙委屈難過,可憐巴巴的眼睛迷怔了般,好幾秒才緩過神。
“桃兒……”她有氣無力的開口,嗓子幹啞的厲害。
雪桃兒回應,眨著眼看著她。
賀小寺微微歎氣,想到剛剛的夢,心裏發怵。
明明已經很長時間沒夢到過媽媽這副模樣了,怎麼今天好好的就夢到了。
那是她小時候經曆過的事情,父母矛盾吵架,但她那時候太小不記事,隻模糊記得有這麼一茬,為什麼吵架早就忘了。
她隻記得小的時候父母二人經常吵架,父親的脾氣暴,雖然沒打過母親,但心裏有氣他就摔東西,記得有一次家裏得東西都被他摔完了,就連奶奶嫁過來時的老鏡子也被摔的粉碎,奶奶一直掛念著,每每碰到媽媽都要埋怨上兩嘴,媽媽心裏委屈,卻什麼話也沒說。
“小寺?”見賀小寺發呆,雪桃兒關切問著:“你怎麼樣?還好麼?”
賀小寺回神,笑著把眼角早就幹涸的眼淚擦幹淨:“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夢,你們都起來的好快。”
“還好啦,昨天都太累了,今天鬧鈴響了好幾次都沒把我叫醒。”宋頌慚愧極了。
“我也是,現在都直不起腰來,腿還特別疼,剛剛下床的時候差點沒把我摔倒,小寺,一會下床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點。”柳十三提醒著。
“嗯,我的腿也好疼啊……”
賀小寺也起了身,她腦子昏昏沉沉的,起身的時候大腿和肩上也傳來一陣酸楚,渾身上下怎麼坐怎麼不對勁,疼的臉色都變了。
雪桃兒笑笑,從椅子上下來,繼續梳頭發。
“群裏麵發通知了,說去哪畫都行,參加比賽的作品人人都要上交,下午三點交給尹文,尹文說不及格的打掃一個星期的畫室。”
“不是吧……那我豈不是輸定了?”柳十三愁眉苦臉:“為什麼叫尹文做評委啊,我覺得老兆頭就挺好的。”
幾個人都笑了。
老兆頭做評委,怕是連畫都懶得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