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寺上完廁所,洗完手後抬頭照鏡子,鏡子裏的那個女孩兒,眼中沒有絲毫笑意,甚至有一絲習以為常的麻木,她用涼水洗了把臉,將那些讓人不舒服的話全部甩在腦後,開了門,準備回臥室。
“等等。”奶奶冷不丁叫她。
賀小寺手抓在門把上手,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
“我孫子哪去了。”奶奶問。
“我不知道。”賀小寺回複。
“他去哪了你怎麼會不知道,一天天都不知道幹什麼吃的,人在家裏麵還能看丟掉了,哎呦我們家這是糟了什麼罪啊,白養這麼一個白眼狼。”
“我不是他媽,管不著他。”賀小寺說完,直徑進了臥室。
“欸,你怎麼說話呢,我是你奶奶!你就這麼跟我說話?”奶奶推著父親,哀怨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就這麼對我這個好婆子的!她媽當年都沒敢這麼跟我說過話!”
“我說什麼來著,把閨女扔回他們石家,留下賀之遠就行了!你非不聽,非要養,這就是你養出來的成果,啊,學習學習上不去,還整天搔首弄姿搞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你是你不知道她那屋子,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欸,賀之遠跟我解釋說那是什麼馬,馬什麼筆,死貴死貴的,那可都是你辛辛苦苦掙的血汗錢,就這樣被她霍霍。”
“我說別讓她上高中,她初中學習成績就不好,那老師都說了,那成績能上得了高中真是菩薩給開光了,你還是不聽,說什麼隨便她,是,給你考了個高中,有用麼?”
奶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嘮叨中間賀小寺已經穿好衣服從房間出來,她脖子上圍著邵時柏送的羊毛圍巾,再加上已經偏長的短發捂著半張臉,隻能勉強看到一雙眼睛。
“欸,你去哪!”奶奶氣衝衝的問。
“出去轉轉。”賀小寺輕聲回答。
“出去就去吧,反正看不到我心也幹淨。”奶奶半仰著頭說。
賀小寺看了眼無動於衷的父親,其實心裏是有那麼一分期待父親能為自己說說話,不過她已經失望了太多次,這次的期待不過雪上加霜,就像在期待夢能成真一般。
賀小寺兜好鞋後出了門,傍晚外麵的氣溫很低,約莫在零下幾度,幸而有邵時柏的圍巾作伴,她才不會覺得脖子特別冷,習慣性縮縮脖子,將那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熱度又往裏壓了壓。
她不知道要去哪,不過哪裏都比家裏好,就這麼隨便走走挺好的。
外麵已經開始有放鞭炮的了,悉悉索索的鞭炮聲時遠時近,夾雜著一些小孩子的歡聲笑語,聽的人也開心。
路過小區門口,剛好有一家人戶在庭院放鞭炮,小孩子和母親捂著耳朵站在遠處,而父親則在安全的地方準備點鞭炮。
賀小寺沒走,留在旁邊也捂著耳朵。
鞭炮被點燃,劈裏啪啦一陣響後,一家三口笑的似花似雨。
賀小寺也跟著傻嗬嗬的笑,肩膀跟著一塊抖,跟著樂完了,又繼續在路邊走。
她隻穿了一雙單鞋,走的時間長了未免凍得腳癢,實在有些受不了了,賀小寺才回家,給自己倒了一盆子熱水燙腳。
賀之遠也回來了,他吃過了晚飯,回來之後直接進房間睡覺去了,其實不難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可能是父親身上的酒味太大,反而蓋過了那股味道。
今晚奶奶做了不少好吃的,沒給賀小寺盛飯,賀之遠也沒吃,一大桌子的菜冷了一半,硬生生的全被父親吃完了。
過了三天,大年三十到了。
即使在不和諧的家庭在這天晚上也會打開電視調到CCTV1看著春晚感受年味,賀小寺家也是,賀家一大子人每年都會聚在一起,不過賀小寺並不喜歡那種環境,因為大家都沒給過她好顏色,至於為什麼,那得多虧奶奶那張能言善辯的嘴。
每到這種時候,賀小寺便總縮在角落獨自刷手機,沒什麼好玩的,她總得找點事做。
電視裏麵在播放,賀家人也聚在一起,舉杯歡樂,奶奶格外興奮,不停往賀之遠碗裏夾菜,摸著他的頭讓他多吃一些,非說他瘦了,也高了,大家都在鼓勵,讓賀之遠加加油努努力,考個好高中,在往上努努力考個好大學,什麼清華北大對賀之遠來說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