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花船節時,江傾不小心中了招,害的萬意與她籌劃努力了那麼久的歌舞也無法演出,害的大家一番努力付諸東流,她心中也是十分難過。
可萬意那自信的態度,又讓江傾心中好受了些。
萬意與人排舞的時候,江傾遠遠的看了一眼。隻覺得那人甚是奇怪,來無影去無蹤,竟然從未見過。可周身又有一種熟悉之感。她甚少見過如此英氣逼人的女子,若見過一眼,肯定印象深刻。
河內郡守河內王竟然是一女子,剛開始許多人竟都不相信,可江傾聽過一遍後便也就信了,因為她又想起了那日舞台上的仙子,到現在都有人守著清越坊意欲再見那仙子一麵。
江傾笑了笑,很好啊,她們很好。
這件事她自是不敢提,準備爛在肚子裏,可是忽然由此想到了鴦蕖,“鴛鴦交頸,芙蕖難留。”當初為什麼要給她取這樣的名字,現在想來卻原來早已昭示了她們兩人不會有好結果。
母親那時也是鼎鼎有名的才女,父親亦是難得一見的風流才子,她們兩人才子佳人,是眾人眼裏難得的璧人。父親也曾一心愛慕母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再忠貞的誓言也抵不過時間。
母親自此從不再出小院一步,她彌留之際仍不忘告誡江傾,“男子無心且易變。”江傾想既然男子無心,那女子總該有心了吧。
與鴦蕖相依為命,兩人青梅竹馬多年,又是年紀相仿,江傾也生出了與她一同生活到老的念頭,寵她,信她,自己能給了全都給了。
甚至不惜為她毀盡傾世容顏,那時鴦蕖是怎麼回答她的呢,“小姐大恩,深情厚誼,鴦蕖死不足報。”
出生在大家族,本就身不由己,婚事做不得主。那位張公子嫌棄她甚好,她也不願與他多說。可是他不該,不該打鴦蕖的主意,哪怕她拚了命去也不會讓他得逞。
江傾下牢本以為必死,誰知道竟然有人願意來救她,更想不到鴦蕖會舍她而去,她本就不圖她所報,隻希望她能來看她一眼,將來生活的好就罷了。
江傾就等不見人來,心中本隱約猜到了什麼,可就是不願相信,直到那位萬小姐點透,她才不得不承認,鴦蕖騙了她,為了能逃離自己身邊,為了那自由之身,為了能和所愛之人在一起,她竟然設計害了她。一邊勾引她的丈夫,讓她誤會,以至於她為救她而傷了自己丈夫。
卻原來,“男子無心,女子也無心嗎?”既然如此為何不明明白白說出來,她江傾豈會是那下作之人,阻她幸福?從小到大,她想要的,哪怕是自由,她也給的起。
卻為何要使這樣下作的法子,就連她們之間那最後一點情誼也深深斬斷。
“男女之情,女女之情,又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一樣愛入骨髓,愛亦深,恨亦切。”
經此一事,江傾倒也不再看重什麼情愛之事,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原來活著才是最幸福的事情,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那個萬姑娘著實有趣,看來有她在,江家一定會被氣的不行吧。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住的好,吃的好,平日還有熱鬧可以看。
哪怕後來,武裎冉繼位為皇,重新恢複了女官製度,萬意甚至邀請她去做官,江傾都不願意挪窩,這裏多好啊。
可以冷靜的看著那些鮮衣怒馬的繁華,之後,便是箜篌一曲,幾經寥落,潰不成聲,而自己卻依然一襲紅衣,高高在上,冷眼旁觀,這樣的景致再美妙不過。她又怎麼會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