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福禍(1 / 2)

南邊的天地春天來的早一些,雖如此,但晨間還是有些冰寒刺骨,待到日頭一上來,便會回暖。爬滿青苔的小徑上,時時花香鳥語,處處融融恰恰。但這些對於陸珵來說,不能引起絲毫的興致,拂去肩上剛穿林而過沾染的細枝碎葉,單衣薄衫,露水慢慢浸透肌膚,不禁令他打了個寒顫。連忙搬運氣血,祛除了那絲涼意。

四處打量,此地是一塊普通的空地,並無遮攔。遠方又是一望無際的山林,這時陽光直射下來,陸珵皺了皺眉頭,身體卻微微放鬆。但下一刻,他就像受驚的貓,汗毛聳起,因為眼前扭曲了下,突然現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隨著痛苦的呻吟摔在了地上。

陸珵很是小心的退了幾步,這是下意識的反映。就他的目力,瞧了幾眼,對方眉目依稀跟水鏡上的大類,再看這一身傷勢,沒跑了。這個人就是他的目標,真是造化。但他素來謹慎,又仔細在周邊探查了一番,確定並無異常後,這才放下心來。

搖了搖頭自嘲片刻,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聲音震的鳥雀不安其枝,四散飛起。接著拔出長劍就要上前將對方了結。

猛地那人睜開了眼睛。口鼻還不斷滲出血水,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陸珵哂然而笑,低聲道了句:“對不住了。”劍刃輕易地切開喉管,喝喝的漏風聲中,那人雙目圓瞪,血流如注,慢慢失去了生機。陸珵一直等到他眼中失去神采,毫無氣息起伏後才蹲下來,在其身上一番摸索,終於找到數枚玉簡,臉色歡喜之色甚濃。

七年前,他還在朝九晚五的上班,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隻到很是平常的一天,睡著後再醒來,就換了人間。而腦海中也多出了另外一人的記憶,兩個人格相互糾纏吞噬,那般滋味,簡直生不如死。待好不容易挺過來,他發現自己的姓名,同樣姓陸,但一個是時辰的辰,一個是‘豈珵美之能當’的珵,字意是帝王的玉笏,也指美玉。

當然這個是師父告訴他的,據說他從小是被師父從河邊撿回來,名字也是師父起的。而他們所在的宗門名為‘遇真觀’,故而他也是隨師入觀,著白衣,為外門弟子。但恩師在他十四歲過世了,如今他已年滿十七。

此方世界名為赤縣神州,語言服飾、生活習性都與中國古代類似,其地域廣闊,書籍上也隻是簡單記載其:“東逾蟠木,西濟流沙,北至幽陵,南撫交阯”,並依據‘五鎮四瀆’、‘三山五嶺’等大山大河為界劃分南北西東,他隻知道宗門所在地是處於南國江東最南端,梅嶺山脈之中,再往南就是交趾之地,也是魔門的勢力範圍。整個世界中國家無數,但所有國家背後都在各式各樣的修士團體在掌控,也就是宗門,他們才是世界真正的主人,立於億兆黎民之上。

陸珵隻是遇真觀普通外門弟子,這樣的弟子觀中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隻默默無聞的大多數。沒有背景,天資也隻是中等,他在這裏待了這些年多,從剛開始小心翼翼,變為狂喜,然後又變回小心翼翼,這個過程中,他經曆了很多。也曾親眼見識到了飛天遁地、焚山煮海的種種仙神手段,也曾狂喜的認為自己能同穿越小說中那些主角一般,但殘酷的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這裏不是遊戲,沒辦法重來:

在他一次魯莽行事後,他師父的另外一位弟子,他真正的師兄陸省,為了救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在生死台上被人當場打死。這才令他猛然驚醒,抱著師兄的屍身痛哭不已。但為時已晚,那一天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報仇,但仇家修為高深,此時絕對不是對手,他不能輕舉妄動,隻能小心隱藏自己,壓抑著仇恨,默默雌伏等待時機。所以他學會了很多偽裝或者說自保的手段,比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何肉麻的拍馬屁討好,如何伏低做小,放下了虛無縹緲的自尊,這些都是曾經想都不敢想的。

這一次乃是宗門下了通緝令:“執事餘元機盜取門中珍藏典籍出逃,現敕令追回典籍,其人生死不論。”擒拿餘元機追回典籍可賞上等大功,進天祿閣挑選一門奇門異術。故而觀中萬餘弟子有大半聞風而動,都在尋找他的蹤跡。餘元機路上被眾人圍攻,早已油盡燈枯。陸珵實際也隻是隨同伴來湊個熱鬧。哪曾還有這樣的好事撞上來,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