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以南的南陽城裏,此時天蒙蒙亮,正是惺忪未醒的時候,街上還是靜悄悄的一片,絲毫沒有人來往走過。
就在街道的另一頭,有兩個瘦弱的身影由遠而近慢慢靠攏,細看下是兩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裏頭穿著正常的素色衣裙,隻外頭套了件白色半臂喪服。
其中一個長相標致的女孩子鬢無飾物,隻在烏黑的髻發邊簪了朵淒涼嬌弱的白花,神色也都是沉重與疲倦。
另一個身量稍微正常,卻是個丫鬟打扮的,她看了眼身側的女孩子,目光關切且小心翼翼道:“姑娘,您沒事吧?”
那女孩子原本半垂著眼瞼,聽到這話抬起頭來。
她眉目雖還青稚,一雙眼睛生的極好,清淡的臉蛋頓時變得漂亮起來,任誰看了這雙眼睛一輩子都不會忘卻的。
她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安慰她:“無事,隻是走的久了身子有些乏累。”
丫鬟像是稍微放心了些,兩人卻在這時被不遠處的一聲聲響嚇了一跳。
丫鬟往聲響處看去,看清以後才吐出口氣。
原來是早點鋪子開門了。
她看著虛弱的姑娘,問:“要不咱們吃些早點吧?守了一夜,任是誰也熬不住的。”
太太的靈堂設立在南陽東城的顏氏祠堂裏,她跟著姑娘守了一夜都未曾合眼,天蒙蒙亮了姑娘居然暈了過去,她嚇得驚叫,去掐人中時發現姑娘居然沒了氣息,她可是慌了神,周圍卻又沒個可以求助的,後來她又是掐人中又是哭著跪在太太的靈前求告了好半天,最後姑娘終於是醒了。
雖然醒是醒了,卻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了。
可讓她說哪裏不對,她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
最後倆人互相攙扶著出了祠堂,預備回兩條街外的顏家。
她雖然是顏家伴著姑娘,整日也不算勞累,但丫鬟總是要熬得住一些,不像姑娘——她擔憂地看著主子孱弱的背影,手上慢慢將她的重量再往自己身上倚靠了些。
姑娘真是苦命。
丫鬟自個心裏想著,鼻子忍不住發酸。
姑娘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倆人慢慢地朝早點鋪走去。
做早點的是個年愈五十,鬢發已有花白的婆婆,她支好油鍋和案板後,手腳麻利地從籮筐裏搬出提前發好的麵團、生麵以及湯鍋,不過幾下就準備好東西。
洗了洗手後,先將鍋子支好,再將發好的麵坨慢慢小的劑子,最後擀麵加餡、手起翻花,一個個模樣玲瓏的餛飩就做好了。
見對麵來了兩個小姑娘,其中一個還有些眼熟,她卻始終想不起來,但客人就在眼前,她趕緊笑著問:“兩位姑娘這麼早,想吃點什麼?”
丫鬟看也不看她,快速道:“來兩碗餛飩,少擱些鹽。”聽著就十分熟稔,像是點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