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世,隻嬋娟一劍,磨盡英雄(四)(2 / 2)

而更痛的,是心口。

仿佛有什麼龜裂開來,如被一塊被擊得粉碎的堅冰,那樣地冰冷和刺痛著。

慕容啟的兵馬已經吼叫著像潮水衝入宮來,部分奔向武英殿保護許知言,部分直衝後宮,當是衝著藏於中宮指揮行動的章皇後和豫王等人而去。

景和帝的心腹大太監終於被人找出,一邊整著衣冠一邊奔出,向許知言行了禮,然後揚著公鴨嗓子尖厲地叫道:“皇上遺旨,詔錦王繼位為帝,臨邛王輔政!!”

許知言掃過階下混亂狀況,說道:“今日之叛亂,首謀者誅,脅從者概不追究!”

旁邊便有隨侍高聲叫喊道:“新帝有旨,今日之叛亂,首謀者誅,脅從者概不追究!”

稍遠處有人應聲將話語遠遠傳出:“新帝有旨,首謀者誅,脅從者概不追究首謀者誅……”

“新帝有旨,首謀者誅,脅從者概不追究首謀者誅……”

武英殿前的廝殺聲漸漸零落。

跪地稱臣者有之,束手就擒者有之,茫然被殺者有之,落荒而逃者有之……

所能確定者,豫王一係已不成氣候,慕容氏將士看著即將成為天下至尊的自家姑爺,興奮地齊聲高吼:

“錦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翻雲覆雨,隻在頃刻間。

一線九重天,一線黃泉路。

試問如今之大吳,乃誰家之天下!

蕭尋望天而笑,已是不勝淒涼。

願賭服輸。

他同樣願賭服輸。

可這一仗,他輸得太慘!

曾經的幸福,曾經的快樂,曾經的生死相守,原來隻是上天一場無情的戲弄!

在那個榆木腦袋的小白狐心裏,她從來不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太子妃。

他堅持欺騙自己,以為他曾得到過,她曾愛過,至少有那麼一點點動心過……

結果竟是如此的殘忍。

她成了他一生裏最大的笑話!

“走吧!”

他低低向身畔聚焦過來的部屬說道。

小蟹、大盧等相視一眼,再不敢上前相勸,默默跟了他走下丹墀,走向宮外。

許知言皺眉,舉足待要上前相留,又止了腳步。

他看向武英殿內那靜靜臥著的女子,眸光已是柔和。

她是在他跟前不知不覺長大、不知不覺相愛的歡顏。

她是他的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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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在兩日後才有些退燒,神智漸漸清明過來。

身邊卻是寶珠和兔兔在服侍,都是當年錦王府的舊識。

她倒還記得自己為何而來,略一清醒便問道:“這是哪裏?錦王呢?他要不要緊?”

寶珠笑道:“姑娘,以後可不能稱錦王了!得改口稱皇上啦!”

歡顏茫然道:“皇上?”

兔兔在旁笑得露出她那對極富特色的門牙,說道:“可不是,昨兒便已登基了,受著眾人朝拜,可威風了!”

歡顏隻覺頭疼,喃喃道:“那天我怕得要死,總以為活不了……竟然打贏了嗎?”

寶珠道:“可不是呢,都說險之又險。皇上給困在了武英殿,眼看著就被奸人害了,總算老王爺趕到了,及時救了皇上,李公公又當眾宣布大行皇帝遺詔,要立錦王為帝。那麼多的將士護著,把整座皇宮圍得水泄不通,誰敢說半個不字?”

“老王爺?”

“臨邛王啊,就是咱錦王妃家的老王爺。”

寶珠想了想,便似有些尷尬,小聲道:“現在該稱娘娘了罷?這兩日正忙登基的事,再就是大行皇帝的葬儀也馬虎不得,所以詔書還沒下。聽說早就讓禮部擬旨去了,要冊王妃為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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