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和月山莊冬苑。
秋風拂麵,落霞羞顏。湛藍蒼穹上,幾隻灰褐大雁齊天飛過,一路向南,漸漸消失不見……
傅非天負手立於窗前,聽著屬下溫九彙報著各方狀況。一身絳紅錦衣隨秋風翻飛,高大挺拔的身子遮蔽了半窗月色。
“最初的二十人裏有一半出生時辰不符,剩餘十人裏有六人的血液不純,現如今的四人已命人好生養著。”溫九畢恭畢敬:“還請主上示下,是否繼續尋人?”
窗前,未語,僅修長鋒削的手指習慣性輕扣著窗欞。
“嗒——”
“嗒——”
“嗒——”
每一聲,都震得溫九心頭發顫。
半晌,窗邊緩緩傳來冷笑,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緩,“二十取四……溫九,你辦事越發仔細了。”
這聲笑,讓人後脊發涼。
溫九砰得一聲跪在地上,拱手俯首:“但憑主上責罰。”
窗前又一陣沉寂,唯庭前枯葉於半空獨舞,旋轉而落。
良久,“一個月。”
“是!屬下定不辱命!”
溫九緊繃的心並沒有因為傅非天的鬆口而有絲毫鬆懈。
一個月,若是精準找到餘下五人,他便功過相抵;若是找不到,則是罪上加罪,兩罪並罰!
傅非天微微側臉,一雙銳利鳳眸半斂了斂,“縝兒今日的心情為何又這般不爽利?”說到這兒,他語氣明顯溫和許多,但心緒仍舊煩亂,不自覺揉了揉眉心。
一想到那混小子近日來變著花樣兒鬧騰,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當年老大隨大哥傅嘯天一同出了意外,他自己又對女人毫無興趣,是以傅縝這混小子就成了傅家獨苗,心尖尖。以往倒是知道上進,可自打三個月前傷了腿,脾氣是一日比一日大。
溫九一五一十答:“據說是大夫人請來一位醫女,晚間讓廚房做了些藥膳,二公子看了很是生氣。”
“那就叫她滾!”
本就對女人生厭,如今聽溫九這般答複,傅非天更是不悅:如今這混小子連藥都吃,這女人竟然還敢做藥膳給他,是豬腦子嗎?
厭煩歸厭煩,然聯想到大嫂素日精明強幹,傅非天覺得此事或有蹊蹺,隨後追問:“大嫂養這種人在莊裏做甚?”
“這醫女,今日勸二公子喝下一碗湯藥。”溫九說出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實。
“哦?”
傅非天露出意外之色:看來這女人還有些本事。
不過,這也僅是一瞬兒的光景。
他轉回頭,複而望向無垠無際的霞光滿天,鳳眸左右間微微轉著,似乎在權衡。
半晌,“背景可還幹淨?”
“大夫人已派人去查了。”
手指又隨意輕扣兩下,傅非天抬眼瞧向秋苑方向,言簡意賅吩咐:“若是幹淨的就暫且養著。”
冷峻筆挺的麵上浮出一抹慈色,他眼角微調:治一治那混小子的臭毛病也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