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華婉芳早早的收拾好。隻帶了幾套換洗衣物。
她早早的坐在屋簷,俯瞰著周圍的景色。從小到大,從未想過要離開。她早已習慣了這裏的一切。直到要離開,才明白,她對這裏,並不熟悉。
燕子銜草築窩,螞蟻搬運食物。地下有鼠,鑽洞求活。洞中有蛇,來去自如。野兔窩多,地下世界的房產大亨。
林中有獸,巡視領地。額前有漢字,古往今來,高高在上。
林間清泉,魚兒歡快。樹上有猴,蕩來蕩去。飛蟲蝴蝶競舞,樹木枝葉競綠。野馬無韁,歡飲清泉。
遠處有人家,豬兒嚎叫求食,羊兒咩咩,頭叩柵欄。炊煙起,隨風擺。農家婦女,做完早飯,又給豬兒喂食,羊兒喂草。豬不鬧,羊不叫。隻聞“紮古紮古”,進食聲。
農家水牛優哉遊哉,黃牛爬跨求偶。爬了幾次,未成功。黃牛再上,被水牛踹翻在地。農家婦女笑得前俯後仰:急死你個畜生,還沒到時候咯。
屋內男人,鼾聲未斷。
公雞打鳴,空穀回響。黃狗惱,叫喚幾聲。公雞止鳴,母雞“咯咯”亂飛。
男人起身。簡單穿戴。點一根煙,扛起柴架,挎上柴刀。揉了揉惺忪睡眼,招呼了婆娘一聲,登山砍柴。
男人動作麻利,登山不吃力。來到林間,放下柴架。扔煙,踩滅。怕踩不滅,腳跟狠狠的轉了幾轉。確認煙滅,伸出雙手,左右各吐一口唾沫。拿起柴刀,劈砍有力。不消一會,柴架堆滿。
背起柴架,登高而上。
越過高速公路豁口,對麵便是通往駱雲騰家的方向。據說是駱雲騰,自費修了一條水泥路,直通家門。這條高速公路上,隻有這一道豁口。更有標識:私人領地,擅闖必糾。
途遇猛獸巡視,打了個招呼。猛獸與男人很是熟絡,人性的揮了揮爪子,便不再理會,繼續昂首闊步,巡視領地。
男人笑了笑,再次點燃一根煙,朝前走。
步行兩千步。閉眼左轉直行十二步,右轉五步,到了。
麵前是老式的特大號郵箱。綠色,鏽跡斑斑。男人放下柴架,拆下早已捆綁好的柴堆。這才走向郵箱。
男人的眼裏閃著喜悅的光。打開郵箱,更是眼神發亮。待取出內裏的二十幾條煙,幾瓶好酒,油鹽醬醋,十幾盒雀舌。男人沉默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木訥的點了一根煙,席地而坐。眼眶漸漸濕潤。
憂傷的情緒,浸染了他。他呆呆的坐著,叼著煙,也不吸。
直到煙灰逐漸飄落,煙嘴燃,燙傷了他的嘴。他也渾然未覺。
天大亮。輝映他泉水叮咚的眼。他好似睡夢中醒來,站起身來。衝進重未進入過的圍牆內。
西斯底裏的穿過每一個角落,空無一人。
最後來到駱雲騰的臥室。他從未來過,卻一眼就看出,這是駱雲騰的臥室。
有一幅畫,美輪美奐,如仙女下凡。他哭了,哭得傷心欲絕。
半晌,錘了錘牆,他決然的出了屋。
回到家。放下從郵箱得來的東西。
娃還在炕上沒醒,睡得枕頭濕漉漉。他看了娃一會,不忍叫醒。
出屋,正巧遇到田間歸來的媳婦。
“我出去一趟。”男人說道。
“好。”媳婦滿臉笑容,伸手拂去男人頭上的草屑。
男人就這麼看著自家的媳婦,好一會。轉身便走。走了十幾步,又跑了回來。一把抱住媳婦,就是長長的一個吻。
“如果我一年內回不來,你改嫁吧。”男人說道。
“好。”媳婦輕聲回道。
男人刮了刮媳婦的鼻子,笑著轉過身,走了。
當男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媳婦忽然發瘋般追了上去。
男人躲在樹後,不吭聲。
媳婦哭了。無聲無息。隻有清泉流過的臉頰,在光照下,閃閃發亮。蹲坐在地,哭得黝黑的臉上,白淨了許多。
男人沉默無語,鼻子發酸:傻婆娘,有什麼好哭的。這鬼樣子,跟花貓一樣。
媳婦站起身來。邊哭邊走。屋裏還有娃,這個家,需要她。
媳婦走後,男人揉了揉眼睛,淚痕猶在。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臉上,光芒閃爍。男人洋溢著笑臉,腳步穩重,歡快離去。
翻山越嶺,眾人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公雞打鳴之時,眾人便出發。
都隻帶了很少的隨身物。此去無歸期,不須好東西。
此山龍頭形狀,雙峰似龍角。矗立此處,冠絕群山。一山龍首,眾山龍身。龍尾處,山峰尖翹犀利。
眾人便在龍首山,龍口處。
石麵凹凸不平,上有玄妙紋路。似人刻畫,又好似天工神化。
駱雲騰尋著中心,掌心貼緊,運轉真氣。紋路從四周聚集成圓。
圓中顯現十二種圖案。龍形發光發亮,比其他圖案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