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果真有能在五劍聯盟盟主雷怒與其八大護法麵前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人嗎?
有!因為,他已經出現了。
那個年輕人就隨隨便便地站在廳口,手裏掌著一方黑黝黝的令牌,陽光仿佛一下暗啞起來,因為那枚令牌正是江湖上聞之色變的將軍令!
這已是五劍山莊收到的第二麵將軍令了。
第一次收到將軍令是十天前,十天前送來將軍令的人是將軍府上的一個啞仆。
那個啞仆麵相漠然,右腳尚有殘疾,但沒有人敢小看他,因為他是在三招間擊倒了門口六名五劍聯盟的弟子,更與五劍聯盟八大護法中的“擒天劍”關離星硬拚半招後才走入風凜閣,恭恭敬敬地對雷怒獻上將軍令。
隨同將軍令的還有一封信,裏麵隻有九個字:一個月內解散五劍盟!
軍令初至,莫敢不從;軍令再至,莫與爭鋒;軍令三至,血流成河!
於是偌大的五劍聯盟頃刻瓦解崩析,隻剩下在堂中的這幾人——五劍聯盟的盟主雷怒與他手下的八大護法。
這一次,將軍令帶來的又是什麼?
雷怒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在那方讓他不得不麵對眾叛親離的境地的將軍令上,呼吸好象也不能順暢了。
那麵將軍令到底有什麼魔力,能令江湖上大好男兒的熱血凝冰,肝膽怯懦?
可是,那個年輕人就那麼隨隨便便地握著將軍令,那麼自然,那麼安詳,就像是一個老車夫握著他的馬鞭,就像一個賣花女子提著她的花籃……
他麵色亦是漠然,卻非像那個啞仆有種猛獸噬食般的獰惡,而是有種萬事不縈於懷的素淡,就如一點也沒有將這一方令牌放在心上。
那讓人見之凜然的將軍令在他手上沒有產生一絲威脅感,絕無手執將軍令之人撲麵而來的那股肅殺之氣,與他就像兩個絕不相容的物質。令歸令,他是他。給人的感覺是他隻不過適逢其會地拿住了將軍令而已!
雷怒努力將目光從將軍令上移開,冷冷看著來人問道:“還有兩個人是誰?”
來人笑了,就像滿室的陽光突然全都聚集在他原本冰冷的麵容上,破開了一線生機,他輕輕一擲,將軍令就像是一片羽毛般飄到雷怒的案頭,令擊在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顯是勁力甚重,可桌上的物品卻不見一絲的晃動。
“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尊夫人,另一個當然就是我!”年輕人淡淡地道。
他並不高大,可總是給人一種筆直的感覺,就像一顆釘子,牢牢地釘在了地上,讓人覺得什麼樣的力量也很難將他推倒……
那枚釘子也一下子釘在了祝嫣紅的心上,紮得很深很深,仿佛輕輕一動就會引發蝕骨的疼痛。
於是當所有人都圍住那個年輕人的時候,祝嫣紅不敢動,怕動一下就會讓那枚釘子釘錯了地方,不能深深地釘入她的身體……
在那一刹,她隻知道這個驀然間從門口傳來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堅定的意味,比起丈夫和他手下繃得緊緊的聲音,少了三分肅殺,多了三分從容;最後,還有一分淡泊。
於是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來人手上那一方黑黝黝的令牌的時候,她是唯一盯住著他的臉的人。
所以直到今天,祝嫣紅還記得那日的陽光,那麼柔和,那麼清爽,那麼——泰然……
所以直到今天,祝嫣紅還想不清楚:那天的陽光原本便是如此的絢然,還是因為他的出現將死寂的陽光揉碎洗褪後,再賦予了一線破曉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