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格勒神色微變,在發覺眾親衛隻聞人聲不見影蹤之後,他便暗地裏仔細觀察,這一番心有成見,這才隱約發覺四周亂石嶙峋,看似雜亂無章,內中卻潛伏殺機,直看得幾眼,便覺眼花繚亂,難辨道路。這時候四下親衛已經發覺不妥,有幾個身手敏捷的幹脆躍上石頂,一眼看到石陣當中的營帳和對峙而立的兩人,頓時大喜過望,連蹦帶跳,便要從石頂尋路過來。
奧爾格勒見狀一喜,正想要諷刺青萍幾句,不料耳邊傳來一聲幽幽歎息,隻見青萍從懷中取了一個白瓷藥瓶,一抖手將其中粉末大半倒入水吊子,然後又取了幾根枯柴加入篝火,火焰頓時高漲,水汽蒸蒸,如雲如霧,因著下麵風勢被亂石阻擋,直到半空才四處飄散,轉眼間幾個迫得最近的親衛已經暈頭轉向地從石頂跌落,四周再度傳來喝罵呼喊之聲,卻是他的屬下親衛驚慌失措,再也不能鎮靜,其實這些親衛都是千裏挑一的勇士,複又堅忍謹慎,斷然不會輕易氣餒慌亂,然而他們看到奧爾格勒留下的標記,得知奧爾格勒已經入陣,卻又半晌不見出來,惟恐奧爾格勒受害,若是王子遇害,他們不僅死無葬身之地,就連家眷親友都會被連累,故而都驚怒起來。
奧爾格勒見此情狀,知道自己的親衛暫時無法進來援手,卻也並不十分驚慌,鎮靜自若地道:“夫人好手段,隻是卻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你的陣法再奇妙,毒藥再厲害,卻隻能對付不能近身的敵人,小王如今就在夫人麵前,四周並無阻礙,夫人憑什麼以為自己能夠安然無恙呢?”
青萍又向篝火裏加了幾根枯柴,煙火繚繞,水汽蒸蒸,令她顯得略有幾分狼狽,然而她神采奕奕,用衣袖拭去額頭的汗水,有些氣喘地道:“若是妾身沒有身中絕毒,一人一劍足可縱橫天下,縱然不敵賀樓國師的高徒,對付殿下的親衛也是措措有餘,隻是如今妾身心有餘而力不足,就隻能鬥智而非鬥力了。其實妾身也驚怕得很,此陣乏人主持,隻能對付些粗魯不文的莽漢,若是殿下未至,那些人隻需放上一把火,這陣勢便不破而破了,幸而殿下輕身犯險,深入陣中,想必為了殿下的安全,他們是萬萬不夠用蠻力強行破陣的,若是想循規蹈矩地攻陣,沒有百人以上,那是想也不用想。奧爾格勒殿下,如今你的屬下已經不能援救,陣中隻有你我兩人,你若勝了,我自然是前功盡棄,你若敗了,想必你的屬下也是無頭之蛇,再無所用,勝敗就在你我之間,不知殿下為何還不出手?”
奧爾格勒靜靜望去,隻見那紅衣女子雖然顯出荏弱之態,然而眉宇間盡是睥睨之色,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不像是弱質女流,更似一位手握千軍萬馬,正欲出兵攘戰的鐵血將軍,若說他原來對這個女子還有輕慢之意,此刻卻是蕩然無存,色欲之念冰消雲散,複又生出敬愛之情。然而雙方既為敵人,便不能撤手罷戰,也罷,就讓自己破陣而出,將這女子生生折服,想到此處,奧爾格勒驀然一聲長笑,揮刀而出,一道圓月也似的光華平地而起,肆無忌憚地射向熊熊燃燒的篝火,刀光轉動,火焰四散,銅吊子被刀尖挑起,半吊子滾燙的泉水全部潑濺在篝火上,頓時間濃煙滾滾,水霧朦朧,丈許方圓之內,竟是難以睜眼,對麵不能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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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節結尾部分添加了少量文字,所以開頭有些重複的部分,這段文字是修改之後添加的,不占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