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S市最悶熱的一個夏天。午後,馬路上不見行人,三三兩兩的車子龜速行駛中,滾燙的路麵,暴曬的蒸騰作用扭曲了空氣。
40℃的預報,50℃的體感。
任誰都不會願意在這樣的天氣裏出門,算是災難性的氣候吧。江伊芽一遍遍擦拭臉上的汗水,感覺整個人都要被蒸發掉了。
若不是下午有一場重要的麵試,自己寧可死也要死在空調之下。
“啊,煩心。”多麼好的脾氣,也抵不過這鬼天氣。更何況她也不是好脾氣。
作為一個甜點師,捉襟見肘之下她還是選擇了等待公交車。隻是那公交車好似也被熱氣蒸的沒有動力,慢慢騰騰的就是不來。
太陽就像一盞巨大的熱能燈,架在她頭頂散發恐怖的熱量,江伊芽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終於,等待半個多小時,被汗水糊住的視線中,722公交車出現了。
長噓了一口氣,她期待著上車後那涼爽快感的到來。
公車發出“嗤——”的一聲長響,在站點停了下來。
江伊芽將背包甩在身後,抬腳上車。
“啊!涼快!”她忍不住歎出聲來。
這樣的午後確實是少有人會出行,車上隻坐了三兩個人,司機將門關上,車緩緩向前挪動。
找定位置坐好,江伊芽才放鬆下來。
沒錯了,她的命就是空調給的,寧可凍死在空調下,也不曬死在馬路上。
她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空調將活力重新注入她的體內。車上的移動電視裏正播放著廣告,她沒認真聽,昏昏間突然有些想睡一會兒。
一開始緩慢的車速,漸漸變快。
車速變得越來越快,快到江伊芽覺得有些奇怪,已經快的過分了,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緊在靠背上。
皺著眉頭睜眼睛,她聽到有人在尖叫,原本擋風玻璃外平坦的路麵,變得傾斜,眼中的畫麵是斜向衝向橋墩的。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車已經開到了橫江大橋上,而這輛車此時此刻正在以疾速向橋外衝去。
“啊!——”江伊芽也忍不住發出了尖叫聲,車子衝撞上橋墩後強大的衝擊力讓她滾落下座位,然而汽車卻沒有因為這個撞擊而停下,像個玩具一樣,後尾整個飛起翻出了橋麵,她的身體隨著車體亂擺撞擊。
在處於失重狀態下的最後一刻,她心裏卻想著,這次一語成讖,她真的要死在空調下了,果然,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摔的巨疼!這是她最後的意識。
什麼東西,好暖,將她包圍住。江伊芽睜開眼睛,眼中一片白霧彌漫。她覺得自己在飛,不對,又像是在遊泳。
啊,對了,她坐的車掉進了大江裏,難道說她這麼命大沒死,這是江水?
不對啊,沒有水的觸感,她覺得自己更像是浮在空中。
還不待她想明白,遠遠的地方似乎飄來了什麼東西。
是一個人,是一個女人。
江伊芽驚的瞪大雙眸,這個人不是她自己嗎?!
飄過來的人已經近在咫尺,她伸出手想抓住她,但是又發現自己的手根本無法觸及對方,好像她們都是空氣,穿過彼此。那個好似鏡像中的自己,緊緊閉著眼,毫無知覺。
原本輕浮的飄動感漸漸消失,她覺得下墜感越來越強,而麵對的另一個自己卻越飛越高。
“別!別走!”江伊芽好怕,難道那是她的靈魂?難道她真的要死了?
一股強大的吸引力襲來,終於將江伊芽拖走。
下一刻,她感覺到水洶湧著灌入自己口腔鼻腔中,讓她無法呼吸。致命的窒息感讓她顧不得其它,瘋了般甩開手腳向上劃水,拚盡全力要探出水麵。
掙紮間,有人抓住她的一隻手臂,用力將她拽出了水麵。
已經嗆的七葷八素的人在昏迷與清醒間遊走,江伊芽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老婦人的臉,接著她又再次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