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書生的衣服已經烤的熱烘烘了,厚厚的地毯把水吸得差不多了。
房車路過一座橋時停下了。
有兩個保鏢給書生披了件軍大衣和毛毯子,把他抬了下去。
保鏢把那書生抬下去後,沒有關門,示意鹿鳴也下車。
鹿鳴看他們那個叫什夕的主子也沒出來,也隻好下車。
兩名保鏢把書生抬到了一個地下通道內,鹿鳴跟了上去,來到橋洞下。
一名保鏢給書生寫了個便條,也給了他一張名片,放在了軍大衣內,就離開了。
這橋洞下比外麵強一些,裏麵還有兩個頭發淩亂、外表髒兮兮的流浪漢,都躺在幾層大被裏睡著。
新來了書生,並沒有引起他們的競爭意識。
難道他會成為窮神?
而自己會成為財神?
想到此處,鹿鳴都有些飄飄然了。
這時書生可算是醒了,但大概還沒醒酒,他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世界。
“請問,這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人中龍鳳的小哥哥,尊姓大名啊?”
“你連我蘇徹都不認識,還怎麼在江南立足,你是哪家的龜奴?”這人說話不堪,但語調文縐縐的,自帶一種有恃無恐的風範。
“哦,蘇徹,久仰久仰!”
鹿鳴說完,這蘇徹又睡著了。
被罵做龜怒,鹿鳴也不生氣,跟他是後會無期。
一碼是一碼,鹿鳴掏了掏兜,將之前衣服裏的三百多塊錢,都塞進他的軍大衣裏。
這算是交換係統的差價了。
鹿鳴走過人來人往的街角,眼前的景象繁華而寂寞。
一路上,身體與靈魂完美的融合了,不知不覺中鹿鳴認同了這個異世界。
這裏是濱城,是個四季分明的海濱城市,外麵寒風凜冽,心裏卻有著椰風海韻的回憶。
隻是覺得這個國家有點太開放、太融合了。來來往往的人皮膚各異,還好,黃種人是主流,占比最大。
大街上一塵不染的,很幹淨。
空中總能看到武裝直升機飛來飛去,隻要抬頭就不會少於兩駕,這是朝廷維持治安的捕快們,有人管他們叫天羅地網。
一陣龍卷風打著旋刮過來,沒有卷起多少的灰塵,卻卷來了半張報紙,剛好飄到鹿鳴身邊。
鹿鳴伸手接住,看了眼裏麵的內容,再次提醒他今天是元旦,新年第一天。
有點餓了,肚子咕嚕嚕叫,可身上沒有一分錢,都給了浪蕩書生。
經過一家門臉很大的當鋪時,鹿鳴好奇了,就想來個玉在櫝中求善價,於是推門就進。
裏麵空空蕩蕩的,隻有兩個夥計,沒什麼顧客。
鹿鳴來到櫃台前坐下,取出白玉:“老板,這塊玉給報個價?”一看他倆就不是老板,如此說隻是為了客氣。
夥計先是對鹿鳴望聞問切了一番,拿過白玉,帶上特製眼鏡,一邊用手電筒照,一邊在燈光下觀察,整個過程麵無表情。
“五萬!”這名夥計很肯定的說,無需跟另一個夥計確認。
鹿鳴知道,當前這裏的物價跟地球上家那邊差不多,這無暇白玉牌往少了說也值20萬的。
“少了80萬我不當的。”鹿鳴一樣麵無表情的說道,作為藝術家,他不怎麼會討價還價。主要是不想賣,隻是來問問。
夥計笑了笑,不打算做這筆交易。
鹿鳴二話沒說離開了當鋪,心裏很美。
至少證明這玉是貨真價實的好玉,自己怎麼也不舍得把超級致富係統當了啊,對方出1000萬自己都不賣,沒準這玉石裏麵藏著金山銀山呢!
當前這個自己的家離這挺遠,他也在本地上大學,但沒住校,如此省了住宿費。
鹿鳴心想,自己這個當世財神起點可不高,現在身無分文,連家裏鑰匙都丟了,手機也泡了水。
另外,這個世界的鹿鳴還有個妹妹,叫鹿小雅,這有點太難以置信了。
在地球上鹿鳴有個親哥哥,在首都一家互聯網公司做高管。現在想來有哥哥照顧父母,自己也就放心了,不然自己穿越到這裏,還真是牽腸掛肚。
這個妹妹剛十歲,現在看來,跟個女兒差不多。鹿鳴在地球上有兩個侄女一個侄子,小侄女也十歲了,現在心裏全且把這女孩當侄女養好了。
鹿鳴不喜歡小孩,也不喜歡妹妹。不過自己一個人在這異世界,有些伶仃孤苦,有個妹妹也好,可以抱團取暖。
主要是這孩子很懂事,也很可愛,也需要人照顧,不然估計鹿鳴會直接來個離家出走。他可能會選擇去周遊世界,可眼下分文沒有,寸步難行。
真不知道怎麼跟她講自己的靈魂不是她哥哥,以往地球上的鹿鳴可不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傷害過不少人,這一世準備改改前非。
倒不是多麼怕因果報應,鹿鳴是真的有些悔過了。
另外家裏還有隻叫小黑的小黑貓,但昨天丟了,這兩天兄妹倆一直在找……
鹿鳴在覆蓋積雪的車邊一走一過就在雪上勾勒出一隻惟妙惟肖的小貓,正是小黑。
還好,自己的手感沒問題,自己是個畫家,一動手就不愁豐衣足食。此外,不是還有超級致富係統麼,即便沒有係統日子也會好過的。
鹿鳴沒有什麼遠大抱負,從前幾乎隻是對自己的藝術作品負責,隻在工作上精益求精。
雖然沒怎麼出名,但收入還可以。36歲的時候鹿鳴的存款已經超過了兩千萬,這還是他大手大腳花剩下的,他的收入在北上廣深這種一線城市來說都算高的了。
本來不需要在高校當講師的,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符合鹿鳴小資情調的慢生活。學校生活多少為他提供了藝術靈感,增加了藝術作品的生命力。
可是這一離婚,什麼都沒了,但鹿鳴心裏不在乎,自由自在的生活似乎更適合藝術家。
從前的鹿鳴也勉強算是個富人了,工作生活也悠閑自在。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缺少了一些激情,有一種莫名的空虛,幸福感也像是裝出來的。
要是能選擇係統,鹿鳴想要個讓人最幸福的係統,而不是財神係統。畢竟上輩子雖然出身也很普通,但也沒缺過錢,說實話鹿鳴對金錢的欲望真不高。
不過,能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錢也好,超級富足的感覺估計能提高人的境界,那就好好使用這個上天的恩賜吧。
雖然鹿鳴背地裏與蘇徹交換了係統,可他不認為那是不道德的,但心裏上還是有點愧疚的,誰讓他聽到了小小人的說話呢。
每個人都應該主動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有什麼不對?
主要是鹿鳴聽到蘇徹那些不著調的夢話有些不平衡,憑什麼他用好係統,自己用差的。
其實沒必要交換係統,自己把黑玉牌扔了就得了,就像什夕那樣,不感興趣就不要好了。
忽然,自己的白玉牌竟然冒出了一些細小黑字,怎麼化身為顯示器了!?
【超級致富係統配對校驗失敗……重新配對中】
……
【超級致窮係統配對校驗失敗……重新配對中】
……
這是什麼情況?這係統……這麼……不靠譜麼?
【經過兩個超級係統智能協商……現為您匹配次超級致窮係統……次超級致窮係統唯一匹配成功,現已生效。】
這係統這麼高智能麼?為什麼成了次超級致窮係統?
這是什麼鬼……
五分鍾後……
鹿鳴明白了,是自己錯了,自己玩了一輩子色彩都沒玩明白黑和白。
不知怎麼回事,鹿鳴被一種先入為主的概念左右了,認為白代表好的,黑代表壞的。
而這真不一定,教室裏麵不都是黑板麼,難道是不好的?!
那塊黑玉牌才是超級致富係統!
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鹿鳴立即往回走,去找蘇徹。
……
濱城是個背山靠海的城市,繁華程度與地球上的北上廣深相當。
大概因為地殼碰撞猛烈的原因,這裏地形高高低低的,所以少有自行車的身影。
在一處郊區破舊斜坡道路的公交站邊,站立一位穿白色羽絨服的小女孩,帽子被圍脖圍得嚴嚴實實,胳膊上套著花色套袖,踩著底子厚厚的布棉鞋,背著和她體型不匹配的大背包,裏麵的東西已經不大飽滿了。
她的小臉已經凍得發紅,眼睛也紅紅的,小臉有點花,看得出哭過好幾次了。她不時的來回走、低頭看著四周,沒放棄任何角落。
一輛輛公交車開過,她也沒有上車。
這時小姑娘的兩個袖子對在一起,雙手放在袖子裏互相取暖,待到手緩了過來,她立即取下背包,拿出一張A4紙張,迅速抹上漿糊,貼在了信息欄中。
小姑娘身高不到140cm,她翹起腳貼的,剛好貼到了合適位置。
小手也已凍得通紅了,看得出手指都不靈便了。
尋貓啟事:“尋找小黑……”
上麵有好幾張小黑貓的照片,很醒目,這貓不大,在城市裏找到活著的它大概相當於海底撈針,這麼冷的天大概東北虎都難以承受。
旁邊的尋物啟事也大都是尋找寵物的,但人家都明碼標價的寫了報酬,一般最少寫一千塊,多數是三千,少數是好幾萬的也有。
最多一個竟然給三千萬報酬,寫的是找一隻小猴子,留下的通訊方式不是電話而是郵箱,地址是[email protected]。
可是小女孩的尋貓啟事卻沒有寫任何報酬。
小女孩正是鹿小雅。本來哥哥今早要和自己一起貼廣告,她隻負責打漿糊的,可早上起來哥哥不靠譜的不知道去哪了。鹿小雅心急如焚的找小黑,才自己出來了。
鹿小雅先是打了張彩色的啟事,之後複印了2000張傳單,花光了身上的錢,午飯都沒吃,一直在尋找小黑。
鹿小雅背著好幾桶漿糊和1000張傳單,一路的貼,已經哭了好幾次了,不是因為冷,也不是因為哥哥不見了,而是為了小黑。
雖然小黑來到家裏不到半年時間,但它已經成了家庭成員。
這時小女孩看到馬路另一側有一道黑影,有可能是小黑。小女孩一時忘了看車,直接拎起大包橫穿馬路……
————刺啦!
————刺啦!
……
好幾輛汽車都來了急刹車,與此同時鹿小雅看到了來車,嚇得連人帶包向下坡路摔倒……裏麵的傳單撒出來不少,被風一卷隨風卷起。
刹停的汽車的是一列豪華車隊,車隊一停,緊接著就看到車隊後麵的紅綠燈直接變成了紅色。
車隊前麵是幾輛奔馳越野車,後麵緊接著是四輛勞斯萊斯,這車厚重的猶如四麵城牆,中間有一輛外表普通且無人駕駛的君越汽車,之後又是三輛勞斯萊斯,最後有幾輛越野車墊後。
幸好前麵的奔馳車刹車係統好,地上也沒有冰,奔馳汽車車頭幾乎碰到了小姑娘的劉海。
這還是下坡路,換成普通車後果不堪設想。
鹿小雅看到汽車都停了,沒碰到自己,立即站起身,撿起大包,還要撿幾張散落地上的傳單。
這時空中快速降下來一駕直升機,懸停在離地不到十米高的位置,直升機螺旋槳巨大的氣流吹散了傳單。
這大風直接將小姑娘的帽子吹了下來,頭發飄散,刺骨的寒風打透了羽絨服,讓小姑娘直接就趴在了地上站不起來。
片刻後,直升機下的指示燈發出信號,代表附近一切正常,飛機迅速上升到高空。
這時車上才下來人,一下下來七八個保鏢模樣的彪形大漢,其中一個看這小女孩沒受傷,直接把她連人帶包從地上拎了起來,放到了路邊。
鹿小雅一路蹬著腿掙紮著,還要撿幾張傳單,對這些保鏢的警告置若罔聞。
這時餘騰躍放開手裏的書,披上一件大衣,從君越汽車後排走了出來。
餘騰躍30歲,10年前他在大都上大學時,遇到了離家出走的什夕。
這十年來,什夕救過餘騰躍不下十次,兩人早就情同親兄弟了。
什夕不是個普通人,這十年來他隻是象征性的長高了點,外表看隻是個8歲孩子,他實際年齡很大,心理年齡很小。
餘騰躍當年靠一名教授研發的人工智能算法起家,經過十年奮鬥,已然是當代科技巨子。
樹大招風,已經出過不少的事了。這些年餘騰躍很小心,天上的直升機、地上的車隊都是他的安保係統。
“小姑娘,找寵物也要注意安全啊!”餘騰躍接過保鏢手裏的傳單說道。
可鹿小雅卻不說話,對著餘騰躍比劃手勢。
餘騰躍明白了,這個之前裹得嚴嚴實實的卻不帶手套的漂亮小女孩是個啞巴,真是可惜!但看得出她聽得懂自己說話,耳朵沒問題。
鹿小雅很小的時候從炕上掉了下來,頭摔到了地磚上,之後就不能說話了,連哭都沒有聲音。
其實她的聲帶正常,不過大腦中控製說話的那部分神經被摔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逃避責任,他們的父母在那之後不久就消失了。此後這對兄妹一直由爺爺奶奶照顧,前年爺爺奶奶也相繼去了,如此他們真成了孤兒。
鹿鳴一直想把妹妹的啞巴病治好,可大醫院大夫都說不能治,但在網上招攬生意的小醫院卻都說能治好。
鹿鳴雖然是個大學生,也沒啥常識,一個勁的花錢給妹妹治病,家裏剩下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可非但沒有治好妹妹的啞巴病,妹妹還變得體弱多病起來。
如今兄妹倆住著一套爺爺奶奶留下的小房子,相依為命。
鹿小雅除了是啞巴外別的都很正常,也許老天有時是公平的,鹿小雅長得格外的漂亮。
此時鹿小雅晶瑩的大眼睛盯著餘騰躍,凍得紅紅的小手不停比劃,她在報紙裏見過這位大人物,心裏希望他能幫著找找小黑。
餘騰躍雖然不懂手語,也知道了小姑娘的意思。
“小姑娘,我盡力幫你找找,找不找得到可不一定。”
鹿小雅重重的點了點頭,燦爛的笑了笑,做了個謝謝的手勢,背起包走開了。
餘騰躍隨便上了輛勞斯萊斯,車隊啟動後,後麵的紅綠燈才變綠。
餘騰躍也為那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動容,給什夕打了電話,call……
“越疼越!”
“今天幹嘛了?”
“我在被窩裏看動畫片呢。”什夕答道,他到是沒提去騙係統的事情。
“我發你個尋貓啟示,你抽空幫著找找吧,應該比你那小妖猴好找。”
“好啊!”
這白玉牌是個有科技感的神奇玉石,連當鋪的行家都騙得了,還以為那是羊脂白玉。
鹿鳴一路之上緊跑快走,衝風冒雪,上上下下左拐右拐的,爭分奪秒的,終於找到了與蘇徹分別的那個橋洞。
多虧了他的畫家功底,他對建築和方位都很敏感,在這陌生地方找回去並不那麼簡單。
來到橋洞下,傻眼了,蘇徹不翼而飛了!
橋洞下隻剩下之前那兩個流浪漢,依然昏昏大睡著。
鹿鳴敏銳的發現,其中一個流浪漢的睡姿和之前不同,而且他身上還裹上了一層新毯子,是蘇徹的。
鹿鳴走到近前,拽了拽毯子:“醒醒醒醒,好漢,你醒醒!”
這流浪漢醒了,還是個年輕人,眯著眼看著鹿鳴,眼神還挺犀利。
鹿鳴指著之前蘇徹的位置:“上午那裏有個身披軍大衣的人,什麼時候走的?往哪邊去了?”
“不知道啊,我半小時前看那有個毯子,就拿了過來,別的啥也沒看到。”
“哦,你貴姓啊?”
這流浪漢瞥了鹿鳴一眼,沒說話,看來這家夥也是有自尊心的,不想提自己的大名。
鹿鳴看流浪漢旁邊有幾根鉛筆,就拿起一根,在牆上畫了起來。
隻一分鍾時間,就把蘇徹的外貌特征畫了出來,如此可以按圖索驥了,在最後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