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麻雀(1 / 2)

今年東北的天,異常的寒冷。窗外連綿起伏的大山,被積雪覆蓋,猶如包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偶爾,一兩隻不知名的鳥兒,淒慘地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低旋著悲鳴。

我呆望著,看著窗前的一切。隻是覺得,像是一場夢,夢醒了,發現夢中故去的人,喪失的東西,都已經不在了,有些麻木和茫然。

三十幾年前,亦是一個冬天。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大雪早已堵住了農村低矮的房屋的門。為了出去,父親隻能撬開窗戶,從窗戶爬出去,再用鐵鍬清理掉門前一米多高的積雪。我隨著父親,來到了外麵。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雪後傍晚的天異常的藍,像是給這三天三夜的暗無天日之後的饋贈。

“這麼大的雪,不知又有很多生靈被凍死了啊。”父親一邊搓著手哈著氣取暖,一邊感歎地說。

“是啊。你看那樹枝上的麻雀都凍得縮成一團了。”母親說。

父親看了一眼母親,沒有說什麼。記得,母親是個善良的人,她雖然不信任何宗教,但她信良心。母親常常說:“人啊,要多做善事呀。”這也算是家訓。

母親在院子裏的大棗樹下掃出了一片空地,又從耳房的糧食袋子裏,抓了一把秕穀,撒在了空地上,喂蹲在遠處樹枝上,忍受寒冷和饑餓的那群麻雀。沒等母親走多遠,遠處三五成群的麻雀就爭先恐後地飛了過來。母親忙完,高興地和父親回到了屋裏。這成群的麻雀早已經把我的興致吸引,愈發泛濫。

麻雀從遠處先棲息在棗樹上,又降落入母親掃開的一小片空地,瘋狂地啄著母親撒給他們的食物。不時地還互相爭搶起來,你用喙啄我一下,我用翅膀搧你一巴掌,它又飛起來淩空一腳,不,應該說是臨空一爪,著實可愛。

可是,我突然發現,它們之中有一隻與眾不同的麻雀,也許它不是麻雀。它和麻雀聚在一堆兒,姑且叫它麻雀吧。

它身材如麻雀般大小,通身卻都是紅色的羽毛,立於麻雀之中非常漂亮。隻見它並不著急吃地上的秕穀,而是在一群麻雀群中悠閑地踱著步子,看看這,看看那,並且像是在嘲笑其它麻雀的瘋搶。它時不時地,還向我瞄上兩眼。十二三歲的我有些好奇,想上前看一看這隻特別的鳥,又不忍心將其它的鳥驚飛。誰知,這時,它竟然大搖大擺地向我走來。它走到了我的麵前,站在地上,斜著頭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審視我。

“你是小浮靈?!”

誰在說話,我猛地回頭尋找。可是沒有人。難道是父親母親?!他們分明就在屋子裏。聲音似乎在耳邊。

那個年代的農村,家裏窮的什麼都沒有。所有的家用電器,除了手電筒,就剩錄音機了。然而,兒時的我更喜歡聽媽媽的故事,尤其是鬼神之說。其實,這些都是大人怕小孩不聽話,故意嚇唬小孩的。畢竟,孩子膽子小一點,他做事會有所顧慮,不會胡作非為。在我父母的心中,隻希望我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就行,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畢竟,富貴是要險中求。因此,父親給我起名叫“淩飛”,不求大富大貴,隻做一隻自由的小鳥,淩空悠閑自在而飛。

可能是年紀太小,也可能是鬼故事聽多了。我見四周沒人,媽呀一生哭了,瘋了似的跑回去找媽媽去了……現在回想,感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