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著銀鏈婆婆的遺體,無不憤然,心中既是惋惜又是感歎,不想這樣一個奇人已是遲暮之年,卻慘死在唐門。同時心亦擰了起來,唐門既然當眾肆無忌憚地殺了銀鏈婆婆,想必對他們也不會手軟,看來唐門這次已準備大動幹戈,不放過任何一個來犯之敵了,均互相之間悄悄地對看了一眼,有了聯手之意。
唐聰蹲著身子看了一刻,忽回頭對人群裏叫道:“小妹,你來看看。”他身為男子,不便翻撿銀鏈婆婆的遺體。
人群裏應聲走出一個俏麗的女子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眾人心道:“這位莫非就是唐門十三子中排行最末的唐婉,聞聽她極受唐老夫人的寵愛,是唐家的掌上明珠。”
唐婉走了過來,麵對凶神惡煞般的太行諸人同樣無懼,走至唐聰的身邊,戴上鹿皮手套,伸手去摸索銀鏈婆婆的遺體。唐聰卻別過頭去不看,以免失禮。太行諸人也回過頭注視著四周,隻餘兩位原服侍銀鏈婆婆的健婦監視著唐婉,防她弄什麼玄虛。
過得一會兒,唐婉說道:“取出來了。”
唐聰與太行諸人回頭一看,隻見她的手裏捏著一根細小的烏針,在陽光的照耀下,黑沉沉的竟無一點光澤。
唐婉把烏針湊近鼻子,輕輕一聞,說道:“是無敵蜂尾針。”
其中一個健婦怕她毀滅證據,用袖子包住手掌,說道:“拿來。”
唐婉麵噙冷笑,依言將針交給了她。那健婦接了過來,學著唐婉的模樣,也放在鼻端一聞,隻覺一股淡淡的甜腥之氣直衝腦際,不由自主地暈眩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
她趕緊拿樁站穩,心裏駭然不已,不想這枚烏針劇毒如此,僅離近輕嗅了一下,就讓人暈眩欲倒,更何談中者,難怪婆婆死得那麼快!忙又用衣角包了一層,以防毒氣滲進手來。
太行山三當家看了一眼唐氏兄妹,似從他們的眼裏流露出一股嘲弄之意,知他們之所以依言交出毒針,乃是想看太行山人現醜,心下慍怒,同時也駭於此毒之劇,低喝道:“把針舉給我看。”
那健婦把手中之針遞到他眼前,卻不敢過近。三當家定睛一看,卻見此針通體烏黑,如此細小,針體卻是中空,恰如那唐婉所說,就似蜂尾一般,一旦射中目標,毒液便從中注入。這樣一枚精密的暗器,鑄造之難可想而知,絕非普通人所能有。
三當家心裏有數,冷笑道:“唐姑娘一口叫出它的名字,看來對它知之甚熟,卻不知它出自哪位暗器名家的手筆。”
唐婉看了唐聰一眼,唐聰衝她一點頭,於是唐婉便毫不諱言道:“這蜂尾針除了我唐家外,無人可造。”
三當家及太行山眾人想不到她會直言不諱,隻道她有恃無恐,心下一緊,唐家既已不再掩飾,那麼也即到了兵鋒相接之時。
三當家盯著唐婉愴然道:“這麼是不是說這暗中出手的便是你唐家之人,我們寨主是死於你唐家之手?”
唐聰搖頭道:“針是我唐家的,出手的卻不是。”
三當家哈地一笑,道:“姓唐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證據確在否定不了,便不承
認行凶之人嗎?”
唐聰也不禁一陣疑惑,他一邊自信沒有自己的命令,門下弟子絕不會輕舉妄動,一邊蜂尾針又是確在,難道是有外人持了本門的暗器暗箭傷人,嫁禍給本門?可像蜂尾針這類的獨門暗器,外人又是如何得到的?
三當家將刀一擺,喝道:“如今事實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喬老大等人也自知今日要是不同心,不免被唐門逐個擊破,於是也刷地一下擺開陣勢,喝道:“唐門喪心病狂,倒行逆施,戕害武林同道,大夥兒齊心協力共伐此梟。”眾人同懷深仇,知曉利害,哄然響應。
眼看一場紛爭無可避免,恰在此千均一發之時,一點寒星忽向這邊射來,其速不疾不徐。唐聰探手一抄,便將之抄在手裏,卻見是一顆鐵蒺藜。
唐決自他二哥現身以後,便在一旁冷眼旁觀,這時目光忽地向一人看去,說道:“好家夥,剛才可是你發的鐵蒺藜?”他見這鐵蒺藜發得也不甚疾,力道也是不強,顯然不是意存傷人,故而語氣並不嚴厲。
那人年紀甚輕,麵如冠玉,長得十分俊雅,拱手道:“剛才閣下的暗器為那位使快劍的仁兄擊飛,為恐這些暗器落入人手,再轉傷他人,閣下就說不清了,因此將這鐵蒺藜奉還,還是不要遺失得好。”
唐決聽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不禁心中一動,這人的語氣分明是在幫二哥解圍,於是還禮道:“多謝好意,還要請問兄台貴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燕歸來,乃江湖一無名小輩。”
唐決一聽,確實未聽過這人的名號,想必確如他所講,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輩。不過觀其風度,卻頗令人心生好感,於是說道:“兄台倒是明事理的人,那些自詡為成名的人物反不及你的眼光。”此言自是諷刺太行山及其他各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