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祭等於活殺冥後,符離對他隻是待落,而不是扒皮,對蘇決來說已經很慶幸了。
蘇決二十九歲,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但他卻覺得生活了無生趣。
幽都第一大祭師,掌管九泉九獄,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年輕的蘇決,已然站在了權力的巔峰上。
當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將所有的夢想全部實現後,他就會覺得生活枯燥又索然無味。
當年的冥王符離應該也是如此,所以他選擇在最輝煌的時候帶著小魚兒退隱,蘇決對他的選擇很是感慨。
但他終歸不是符離,舍不下來之不易的權利。
而且這世界上,也根本沒有一人,能夠重要到讓蘇決放棄這些東西,所以日子就這麼恍恍惚惚庸庸碌碌的過著……
蘇決最期待的時候就是每日朝會,文武百官個個衣冠整齊浩浩蕩蕩的湧入大殿,然後開始上奏需要公示或者請小冥王批複的折子。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樂,這些官員工作也很清閑,短則七八日奏一本,長則半年都默默無聞,每日朝會,會有禦前侍者例行宣唱:“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按理說有很多時間,官員都可以提前回去休息的。但總有那麼一個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三百六十天就有事上奏,官員是底下討論起來,個個咬得牙根癢癢。
這個勤勤懇懇的人就是左思,早前禦前姻緣使,如今已經成為了左太傅。
蘇決和左思一文一武,符離留下來給小冥王的朝中支柱。
自古文武相輕,他們兩個也不例外。
蘇決自幼修行,天賦過人,如今幽都城中最強的人物。
左思兩歲讀書,飽覽全書,是冥界才子文人的楷模典範。
蘇決早年見了左思,會不屑嗤笑,“書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拎,依靠嘴皮子和筆治天下,這也算是本事?”
左思早年見了蘇決,會冷眼嘲諷,“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身為堂堂大祭師,最擅長的文字就是鬼畫符,說出去也不怕別人恥笑!”
他們互相不爽,雖然見麵時嘴上都很不客氣,但心裏卻很欽佩對方的本事。
左思甚至在家裏,偷偷學著畫符,想要定住藏在府上那隻饞嘴的大黃貓,隔三差五總來偷他養的魚,還會拿爪子沾墨在他引以為傲的書畫上印梅花。
他讓侍者去抓,卻怎麼也抓不到,都說那隻大黃貓成了精,旁人根本見不著影子。因為這件事,左思已經煩惱了好幾年。
蘇決想到左思鄙夷的眼神,也覺得很不爽,他嚐試過練字,但是怎麼寫,都不像左思筆下那般賞心悅目。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還給自己找借口說:符文這東西,就要曲折晦澀方顯神秘,若是人人都能夠看懂,豈不是這也沒辦法故弄玄虛?
“左思大人早。”
“蘇決大人早。”
兩個人相看兩厭卻又不得不見,久而久之,似乎養成了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項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