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唇槍舌劍(3 / 3)

可是三眼神在辦案中太過正直、公正和實事求是了,他幾乎不受任何人的幹擾,一味憑良心辦事,從而招到了殺身之禍……

正因此,所以三眼神在這方麵說話比任何人都更有權威,起碼在回龍寨,沒有人置疑。這時,武當掌門和丐幫幫主幾乎同時問:“殺害他們的凶手是誰?”

三眼神說:“在下可以判斷說,是崆峒派中的一位高手!”

這一下,群雄們驚愕嘩然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在場的崆峒派掌門人杜仲的身上。就連小神女也愕異起來:不是貓頭鷹和雲霧居士麼?怎麼是崆峒派的人了?貓頭鷹和雲霧居士,可不是崆峒派的高手嗬!他們的武功,全不是崆峒派的武功套路,就是所練的內功,也不相同。

也怪不得小神女的愕異與困惑。小神女認為殺害姚長老、雲道長的凶手是貓頭鷹和雲霧居士的原因,就是她在套出貓頭鷹的天大秘密後,曾問貓頭鷹是不是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貓頭鷹閉口不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小神女就當他是默認了。何況以後還有雲霧居士的證實,小神女就更深信不疑了。

其實真正殺害姚長老和雲道長的凶手,並不是貓頭鷹,三眼神在這方麵,又發揮了他特有的才幹與智慧。他找貓頭鷹和雲霧居士談過了兩次話,再根據自己在現場觀察到的一些蛛絲馬跡,立刻作出判斷:無論從武功和時間來說,都不可能是貓頭鷹幹的。貓頭鷹善長的是鷹爪功,可以碎人筋骨,卻沒有這樣渾厚的掌力。殺害姚長老和雲道長的,是武林中一門可怕的掌法—摧心掌拍中對手,在表麵上不露任何傷痕隻留下一個掌印,但體內的五髒六腑全震碎了,立刻死亡。它與綿掌之功同屬一脈,但出手時卻不同。摧心掌出手剛猛淩厲,而綿掌出手軟綿綿似的,卻是一種陰柔之勁。但綿掌比摧心掌更為上乘,更為難練。

摧心掌是崆峒派獨步武林的絕技,其他門派不會,所以三眼神初步判斷,殺害姚長老和雲道長的是一位崆峒派的高手。三眼神更從雲霧居士的口中,知道了埋葬姚長老和雲道長屍體的秘密地點,與穆婷婷一起,去檢查他們二人屍體上的傷痕。雲道長的背後,留下了一個明顯的掌印,是殺人凶手驟然從背後偷襲,一掌斃命,掉下懸崖。姚長老是胸前有一個掌印,似乎經過一番交鋒而中掌身亡,同樣也掉下了懸崖。

三眼神檢查觀看了屍體之後,不但肯定是崆峒派一位高手所為,更判斷出殺人凶手是崆峒派杜仲掌門手下的一位得意弟子練航,江湖上人稱練無情所幹的。除了九重掌巫昶,隻有他練成了這一可怕的摧心掌。

當時穆婷婷有點驚訝地問:“你怎麼判斷凶手是練無情了?”

“因為在下在當捕頭時,一次追捕一名大盜,去了崆峒山,曾看見練無情與人交鋒,當時那人便死在練無情這一掌力之下。後來辭官不做,來到了回龍寨,也曾在一些屍體上發現了這一種掌傷掌印,與練無情在死者身上留下的掌印一模一樣。”

穆婷婷又問:“你敢保證不會看錯?”

“在下自問,絕不會看走了眼。在下武功不高,但對各派的武功卻知道一二,可以從死者身上的傷處,知道是何派高手所為,或死者死於何種兵器和掌法之下,便可初步判斷凶手是誰。在下還從厲誌行的嘴中知道邵老賊這個所謂的神秘教主,身邊經常有四位戴了麵具的武士,武功各有不同。一個是鎖喉手,一個是追魂劍,一個是摧心掌,另一個便是厲誌行的鷹爪功。這一個摧心掌,一定是已為崆峒派趕出教門的練無情了。怪不得這幾年來,江湖上人沒看見他在江湖出現,崆峒派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原來他為邵老賊暗中收了起來,成為了黑風教的一名可怕的蒙麵殺手。”

“可是,雲霧居士為什麼說凶手是貓頭鷹呢?”

“婷女俠,這恐怕有兩個原因,一是侯三小姐見貓頭鷹不答,認為他默認了是殺害他們二人的凶手;二是雲霧居士雖然是協助,他隻是負責守著穀口,一防姚長老、雲道長逃走,二防其他人闖進來,沒看清行刺者的真麵目。何況黑風教派出的殺手,都是一色黑衣勁裝,蒙了麵孔行事,雲霧居士難以分清誰是誰。他聽侯三小姐說貓頭鷹已默認了,當然便說是貓頭鷹了,並不奇怪。所以說,負責辦案的,不可聽信犯人的口供,也不可輕信證人一麵之辭,應以事實為證,各方對證,多麵推測,才可以下判斷。不然,就會有冤案、假案,枉殺了無辜者,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穆婷婷不禁從心裏佩服,一笑說:“怪不得江湖上人稱你為神捕第二了,果然是名不虛傳。好!現在真相弄清,我們走吧!”

“等在下重新埋葬了他們之後,就走。不然,就會給野物叼走了。而且日後,武當、丐幫,都會派人來察看的。”

三眼神重新將姚長老、雲道長的屍體埋葬好,便隨穆婷婷趕來參加武林大會了。

這一切的情況,小神女並不知道,所以她一聽三眼神說是崆峒派的高手所幹,而不是貓頭鷹,便感到愕異了。

三眼神這一句話,何止引起了群雄的愕異與嘩然,還引起了崆峒一派人的驚愕與震怒。杜仲雖然惱怒於色,仍保持一派掌門人的風度。但他手下的弟子卻忍不住了,喝問三眼神:“你憑什麼說是我們崆峒派人幹的?”

三眼神說:“憑證據!”

“什麼證據?”

“憑凶殺現場留下的凶手的掌印。剛才至化禪師不是說凶手留下的掌印而疑心是貓兒山二寨主九重掌所為麼?這一門摧心掌的掌印,難道不是貴派獨步武林的一門絕技麼?”

“你憑這掌印就說是我們崆峒人幹的了?難道沒有其他門派也有這樣相類似的淩厲掌法了?”

小神女這時說:“這就奇怪了,剛才至化禪師說是九重掌所為,九重掌過去不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麼?你們怎麼不出聲,反而讚同?現在說是崆峒派的高手時,你們怎麼這般的沉不住氣,嚴加指責?是不是你們認為端木堂主冤枉了你們?有人冤枉了九重掌又怎樣?你們怎麼不站出來說話?”

小神女問得崆峒派眾弟子一時不能出聲,杜仲卻冷冷地“哼”了一聲:“九重掌早已不是我派的人了!”

“哦?不是你派的人,明知他受人冤枉也不出聲,就算是名門正派和俠義道上的人了?能伸張人間的正氣嗎?”

穆婷婷一笑說:“侯三小姐,話不是這樣說。當然大家都不知道凶手是誰,至化禪師在武林中又德高望重,他說的一句話,眾人自然深信不疑了!”

“哦!這老和尚說的話很香麼?別人說的話就當放屁麼?我就看不慣。”

“好了!侯三小姐,要不,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冤假錯案了!”穆婷婷轉問杜仲,“為什麼端木堂主不說別的門派,而說是貴派的高手,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杜仲說:“本掌門願聞其原因。”

“杜掌門,不單端木堂主到現場去細心觀察,我也去了現場,並且還找到姚長老、雲道長遇害的屍體。”

武當和丐幫的人一聽,急問:“婷女俠,他們的屍體現在哪裏?”

穆婷婷說:“各位放心,他們埋葬在懸崖下一處不顯眼的亂石叢中,等這裏的事一了,我自然帶各位去拜祭。”隨後,穆婷婷又對杜仲說,“杜掌門,不論是現場和死者身上,都留下了明顯的掌印。雲道長是驟然遭凶手從身後偷襲,一掌斃命;姚長老是經過一陣交鋒,也給凶手一掌拍中,心髒全碎,這的確是貴派獨步武林的摧心掌。”

小神女問:“那凶手是誰?不會是杜掌門吧?”

穆婷婷一聽,幾乎想笑起來,暗想:小妹也真是,出言無忌。現在杜仲已氣得臉色異樣難看了,你這麼一說,不怕他暴跳三尺麼?便說:“侯三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杜掌門是有這樣的掌力,但不會是他!”

“那是誰了?”小神女的確也想知道。

三眼神說:“侯三小姐,凶手是江湖上人稱練無情的練航。不過,他也早已不是崆峒派的人了!”

群雄一聽是在江湖上失蹤了多年的練無情,都相視愕然了。崆峒派的人,更無話可說。假禪師麵色有些變,但邵老賊卻鎮定如常,隻是麵露驚訝而已。

杜仲卻恨恨地說:“原來是這個叛徒,端木堂主,現在這個叛徒在哪裏?”

三眼神說:“在下隻判斷他是真正的凶手,卻不知道他人在何處。”

穆婷婷說;“現在既然弄清楚凶手是誰了,可以為貓兒山除下這一口黑鍋。至於追捕殺人凶手,就是以後的事情了。我想,武當、丐幫以及崆峒,自然會派出高手去追蹤,為死者伸冤。”

逍遙真人說:“就算這件事不是貓兒山匪徒所為,但其他殺人放火、殘殺無辜等罪行,我們也不能放過了他們!”

穆婷婷一笑:“看來真人是念念不忘行刺一事了。你真的認為是貓兒山派人來行刺你?”

“不是他們又是誰?”

“好!我再請一個人出來,真人便知道是誰行刺你了!”

群雄們聽了又是奇異。婷女俠又請什麼人出來了?難道能證明行刺者不是貓兒山的人?這時馬車上走下了一位蒙麵的青衣老者。逍遙真人和他的門下弟子一見,驚訝愕然。逍遙真人問:“是你?”他一下認出這正是行刺自己的刺客。

雲霧居士傲然地說:“不錯!正是老夫。”

“你還敢來這裏?”

“為什麼不敢?天下之間,沒有老夫不敢去的地方。”

要是在別的地方和別的場合之下,逍遙真人會立刻大怒,利劍出手了!但現在,他卻驚疑和困惑起來,這個老刺客能隨慕容家的人一同前來,長久地坐在馬車上不露麵,這就不一般了。他是慕容家的什麼人?是朋友?還是婷女俠捉來弄清真相的俘虜?要是慕容家的人或朋友,幹嗎要來行刺自己?是俘虜,怎麼敢如此的傲慢無禮?

小神女在一旁笑著問逍遙真人:“你問呀,問他是不是貓兒山的人,是不是那天行刺你的人呀!”隨後又對蒙麵青衣老者說,“老公公,你將麵布除下來,讓大家看看你是什麼人呀!”

老者將麵巾除下來了,是一位年過半百、麵目清瘦、雙目有神的老人。首先峨嵋、武當兩派的人認出來了,這是雲霧居士,嶺南武林中的一位怪人,行為做事不同一般,有時更不依常理,喜怒由心,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但他武功極高。群雄中也有人認出他是雲霧居士了,有人叫出:“這是雲霧居士。”

邵老賊在他一出現時就認出是雲霧居士了,不由全身一震。但他並不慌張,因為雲霧居士為自己的藥物控製,受自己命令行事。況且雲霧居士並不認識自己。反而三眼神出現時他卻驚震了。後來從三眼神和婷女俠的對話之中聽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下令殺他的人,隻知道一位劍法精奇的蒙麵黑衣人襲擊了他而已。也就慢慢放下心來,認為仍可以用假仁假義欺騙三眼神仍為己用。邵老賊這時不由暗暗打量窗簾垂著的馬車來,不知幾時,馬車上又出現一個令他驚震的人來,他實在防不勝防。看來慕容一家,根本不是來參加大會,是來破壞大會的。現在慕容一家已成功了。他看出,武當、丐幫兩派,已無心去掃蕩貓兒山了。

再說,逍遙真人一聽有人說出是雲霧居士,他不禁一下愕然起來。他從未與雲霧居士見過麵,但雲霧居士之名,他卻聽得多了,是一位獨來獨往,不屬於任何門派的上乘一流高手,有一身不可測的怪異功夫。不由皺了一下眉問:“想不到你卻成了貓兒山的一名殺手,怪不得貓兒山群匪,沒將天下群雄放在眼裏了!”

雲霧居士不屑一顧地說:“貓兒山那夥人請得動老夫麼?他們給我提提鞋還差不多。”

“那你為什麼要行刺本掌門?”

“因為老夫看不慣你這副嘴臉!”

“你說什麼?”

“好!老夫再說明白一點。因為老夫討厭你那一副自以為是、盛氣淩人、不分是非黑白的嘴臉,再加上老夫當時受了一個人的氣,隻好找你出氣了!這也活該你倒黴!”

群雄們一聽,不禁相視愕然。逍遙真人固然是盛氣淩人,沒將一般武林人士看在眼裏,但他多少也是一位名門正派的掌門,怎麼雲霧居士這般不給他麵子的?逍遙真人受得了麼?雙方不動手才怪。邵老賊聽了卻十分高興,暗暗讚許雲霧居士激怒逍遙真人的行為,希望場麵混亂起來,越亂越好。

會場上,也有一個人聽了十分的高興,那就是小神女。她像雲霧居士一樣,十分討厭逍遙真人,雲霧居士不啻說出了她心中想說的話,隻是一時沒有機會說出而已。現在雲霧居士代她說出來了,又怎不高興?小神女還怕火上不添油似的,故作愕然地問:“老公公,你受了誰人的氣呀?”

“別提了,老夫受了一位神秘黑風教教主的氣。”

小神女說:“所以你就找真人出氣,要行刺他了?”

“什麼行刺,老夫是光明正大找他挑戰。老夫真的要行刺他,試問他能活到現在麼?就是不死,也該身帶重傷。老夫隻想教訓他而已。”

雲霧居士這麼說,更將逍遙真人激怒了。這明顯是在群雄麵前羞辱自己,“嗖”的一聲,他利劍出鞘了,厲聲說:“老賊!出招!本掌門看你怎麼教訓我!”

華山派的弟子,利劍也紛紛出鞘了,說:“今天,我們誓必殺了這老賊解恨!”

穆婷婷想出麵製止,丐幫幫主金子玉早已跳了出來,勸逍遙真人說:“真人,請暫時息怒。目前,我們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問清楚神秘黑風教的事。我叫化感到,武林這一場紛爭,和近來江湖上出現的風風雨雨,莫不是這個神秘的黑風教在暗中挑動,製造我們之間的仇恨,弄出這一連串的仇殺事件來。”

穆婷婷也說:“真人,金幫主說得對極了!目前,我們要掃蕩貓兒山,看來也是這個神秘的黑風教煽動和挑起來的,我們切不可上當了。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是黑風教,既不是貓兒山,也不是其他人。”

慕容白這時也向逍遙真人一揖說:“真人,請看在下的麵子,先不與雲霧居士較量,以武林大局為重。要是不消滅黑風教,江湖上,不知又有多少無辜者喪失了性命。等這事一了,真人再與居士解決互相之間過節如何?”

逍遙真人見丐幫幫主和慕容白夫婦都來勸自己,算是給足了麵子,便說:“既然這樣,我聽從各位的善意勸說,本掌門以後再找他算帳!”

這時,金幫主已迫不及待地問雲霧居士:“居士,你是黑風教人?”

穆婷婷說:“金幫主,別誤會居士,可以說,居士不是黑風教人,他為黑風教教主用一種可怕的毒藥控製了,不得已受黑風教主利用而已。要是他真的是黑風教的人,也不會隨同我們這裏說明真相了!”

雲霧居士說:“金幫主,端木堂主判斷得一點也不錯,殺害貴幫姚長老和武當的雲道長,的確是黑風教的殺手所為。當時老夫也不知道凶手是誰,隻知道他是教主身邊的一位武士,一個可怕的殺手,而不知道他是練無情。”

武當派掌門雲風道長問:“居士,那黑風教教主是誰?”

雲霧居士搖搖頭說:“就是老夫,也不知這神秘的黑風教主是誰?”

“你為他控製,怎麼不知道他是誰?”

“他太神秘了。他從來不以他的真麵目示人,他的出現,不但戴了一副假麵孔,更在假麵孔上蒙了半邊的麵孔,行蹤更是神秘莫測。別說老夫不知道,就是黑風教的人,也沒有幾人知道他的真麵目。老夫不但不知道,連他的出沒地點也無法知道。”

金幫主問:“那居士怎麼見到他?”

“說來慚愧,老夫隻見過他兩次,都是在荒山野嶺之中,其餘時間,他隻打發身邊的一些蒙麵使者前來見老夫。不過,老夫可知道,他是一位武功極為上乘的老人,年紀也在老夫之上,不然,老夫會受他控製麼?”

自從雲霧居士說出了神秘的黑風教之後,穆婷婷和小神女就一直暗暗注視邵老賊麵部表情的變化,當然也防他驟然出手。可是這邵老賊,居然麵不改容,鎮定如常,表現出來的,如其他不知情的群雄們神態一樣,驚訝、愕異。穆婷婷不能不暗暗佩服這老賊有過人的鎮定,真正做到處變而不驚,遇事而不亂,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人物。

驀然之間,一件物體淩空從場外飛來,摔在穆婷婷、小神女、金幫主等人麵前,在場的人,全都驚震了。